第32部分(第4/4 頁)
樣不知哭號了多久,等終於落戲了,她已經被馬伕人逗得咯咯大笑了。
“她剛才對我說‘阿姨漂漂’誒!”馬伕人興奮地對毓敏秀說。
毓敏秀當然不信,因為幾乎所有的孩子學會的第一詞都是“媽媽”,第一句話是“媽媽好”,就算靜賢第一句話學得不是媽媽好,也應該其他疊詞,比如“粑粑呀嚕”或者“嚕嚕噠呀”之類的,何況她從未開口說過超過三個字的話。
“是真的是真的!”馬伕人急急地強調,“剛剛我幫她換尿布的時候,她就這樣對我說。”她吧唧在靜賢臉上親了一口,哄道:“小賢賢,乖賢賢,再說一聲阿姨漂漂。”
靜賢真的張開那小小的嘴巴說了一聲阿姨漂漂,仍然有些咬字不清,但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她大概想說阿姨漂亮,但她笨拙地小舌頭還是拐不過彎。饒是如此,毓敏秀也已經高興得從馬伕人懷中抱過靜賢親了又親,馬伕人則揚起了她驕傲的頭顱。靜賢的第一聲“阿姨”是叫我的,後來我一直和馬伕人分享著這個稱呼,但這句“阿姨漂漂”令我深深地嫉妒起來。我們曾處在一種勢均力敵的狀態,我自恃有著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卻在不經意間輸得一敗塗地。我一心得意於盡管我一直和馬伕人分享著這個稱呼,但大部分時候它都是專屬於我的,在那些時候它是獨一無二的。轉瞬間,我再也追不上她的步伐了。馬伕人因為這句話還辦了一個小小的聚會,也邀請了我。就在戲班不遠的一個飯館,我們慶祝靜賢在兩歲之前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後來,她還以此為由(因為靜賢說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話不是‘媽媽好看’而是‘阿姨漂漂’,而且不是別的阿姨漂漂,而是當著眾人的面說她這個阿姨漂漂),認為靜賢跟她有緣,成了靜男和靜賢的乾孃。是的,這或許也是她特別偏愛靜賢的原因。愚不可及的我,竟然時至此刻才看得清楚。當時,我又在迷糊什麼呢?
那兩年,我在各個醫院間穿梭度過,羞辱地在各個走方郎中間荒唐度過,在一顆一顆藥丸和一碗一碗濃稠的草藥中度過。我著了魔似的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謹遵神的旨意得到的善報,靜男靜賢越是可愛,我越發覺得我應該生下一個孩子作為見證。命運充滿這樣的戲劇性,可笑的是夢想終於成為現實的時候,我竟不能感受到深深的失落之後那如願以償的喜悅。關於我的孩子,我肚子裡已經七個月大的孩子,我懷著太多太複雜的感情,而我再也無法一點一滴細枝末節地分解出來。或許感情從來就不曾真摯過,因為我從來就不曾毫不動搖過,我總在搖擺之間。懲罰我的不是我對一個女人的愛戀,而是我對一個女人動搖的不夠真摯的愛戀。
記事本從我開始決定記錄這一切開始,故事裡再沒有我們了,只有靜男靜賢。一直到最後一頁,她和馬伕人帶著靜男靜賢去幼稚園,在溫熱的陽光下留下溫暖曖昧的身影,像一幅古樸的畫面,兩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一點都不違和的畫面,定格了。馬伕人什麼時候來到我們的生活裡呢?我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厚厚的記事本,但什麼都沒有發現。她就像一個無所不在又無影無蹤的病毒,早在不知何時就已經將我們俘虜了,而我們竟毫不自知。但願,不僅僅是我就好了。
我在桌前坐下來,攤開最後一頁。空白的紙張散發著柔和的溫度,就像那個曖昧又被匆匆拒絕的吻,很快被苦澀的淚水覆蓋了。這麼多這麼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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