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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的柳夕寒,兩人把盞言歡,言笑晏晏,搞得小爺我連話都插不上,更別說找顏瑾論理。
莫非那日兩人一見如故,一心相見恨晚,每日不見不散?
此念一生,我手一抖。碰磁一聲,低頭一看,最後一個不帶豁口不見裂痕的碗已然粉身碎骨。
憶卿抱著破碗詫異地盯我,語氣很是戰戰兢兢:“那個……卞仁……你是……哪裡不舒服麼?”
我隨口道:“是不太舒服。”那天在江離苑被宮燈砸傷的腳,到現在還疼呢。
憶卿小聲道:“那個……你等我一下。”放下碗,起身行至床前,從數年不見天日的床底下翻出個小瓶子來。
我凝視那瓶子半晌:“傷藥?”
憶卿點點頭:“那個……是戊字房的梁兄給我的,由宮中太醫所制,說是專治……身上不便之傷……”我二人同時盯了我的傷腿一眼,他的聲音更低了:“見你臉上這麼難受,那裡該是傷的不輕……”
我怔怔地,哦了一聲。
憶卿將瓶子小心翼翼遞給我,絞著手指低低道:“我是用不上的,反正從來不去江離苑……”
腦中火花一閃,我依稀明白了憶卿話中深刻含義。
方才回來時,正好撞見憶卿。因怕憶卿知道了顏孝亭便是那姦夫,一個忍不住,就揮舞著小細胳膊去找僕從如雲的顏老爺拼命,於是我對他只稱剛到江離苑辦了點事。
如今想來,到江離苑辦了點事,回來時又一瘸一拐……我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憶卿眼中,老子竟成了個斷袖!而且還是下面那個!
這邊廂,憶卿還在絮絮叨叨:“……此藥外用,據說最好是每次辦事之前,仔細塗抹。事後補救亦可,然總比不上……”
憶卿在撞見我殺人的目光時噤了聲。我臉上抽搐一番,將瓶子收進懷中,齜牙一笑:“卻之不恭。”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
翌日清晨,我在被窩裡睡的正香,忽被人揪了起來。揉眼一看,我咧嘴道:“娘,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西風,北風,還是西北風?”
娘睨了我一眼,將新做的一身冬衣丟過來:“娘這次破例回孃家一趟,求爺爺告奶奶,好說歹說,才替你湊了明年上京的路費。我跟你說啊,子車廿,若是這樣還考不到一個半個功名,哼,到時可別怪你娘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我打著哈哈應了,回頭拉著憶卿,縮在火爐旁用功。娘替我們煮了壺梅花酒,香且醇,寒冬裡飲來暖胃而舒心。
赴京趕考前的最後一個冬季,便在書香酒香梅花香中漂流。
豐良縣最後一棵柳樹也爆青的那天,娘替我備了好幾身換洗衣裳,一大包白麵饃饃,外加十幾兩碎銀子,千叮嚀萬囑咐地送我上了船。我與江賢並肩,笑眯眯衝縮成黑點的娘揮手:“放心吧,憶卿。待小爺我高中,定替你求一門好親事,包管比秦蓉漂亮一萬倍!”
會試毫無懸念地榜上有名。殿試那天,聖上語出驚人,一連問了好幾個又偏又怪的題目,竟無一人悅龍顏。我暗暗汗之。輪到我,聖上以花中十友相問。
又一個旮旯窩裡發透黴的典故!
我卻大喜。前日與諸學子游園賞花吟詩作對時,恰有一人提到。當時我還被殊友丁香給難住了,頗費了一番心思,才作出一首《殊友賦》,博了滿堂彩。
唇啟,蓮花亂綻。舉座震撼,龍顏大悅!於是,小爺我高中了,金榜題名了!
尚未從突如其來的驚喜中緩過神來,我這狀元郎便隨三甲餘人一同遊街……
綠水婆娑,紅雨空壇。花柳相隨,菸草成川。
京城遍地皆寶物,就連這裡的馬,似也比別處生的高大些,街兩旁的百姓都得伸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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