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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鷗看著來自段的這四個字。什麼耽擱了它們那麼久,要半小時才飛到她手機裡?她想不明白,回到起訴準備會議中去。五分鐘之後,段的另一條資訊來了。曉鷗的不理睬催來了這條資訊。
〃很遺憾,那就法庭見吧。不過別忘了,你自己也不乾淨,在法律面前你以為你就能挺直腰桿子?季老闆我們已經做了調查。〃段的簡訊說。
她突然明白,第三條資訊是先寫的,寫完之後段感到風度差了些,上來就是調查什麼的欠缺涵養。於是把它儲存到草稿中,重寫了四個字〃願意奉陪〃。是曉鷗的沉默讓他心虛,著急下把存入草稿的那條資訊發了出來。曉鷗仍是以沉默回覆。讓他更加心虛,進一步揭她的短。他抓住的短處同樣令他自己直不起腰桿。假如段非要捅她梅曉鷗這根軟肋,他將陪她受傷。因為他曾往老季的錢莊匯過好幾筆款。既然知道那是黑錢莊,段作為一箇中國內地的成功人士,知法犯法,只能證明他是她梅曉鷗的同犯。
〃我們已經做了調查〃這行字卻令曉鷗玩味。段當然跟她一樣忙,像她調查他一樣調查她,像她跟蹤他一樣……等等,難道他也會跟蹤她?她心裡豁然一亮:段派人跟蹤了律師,所以段知道律師是哪一天、哪一時到達的烏魯木齊,在稱病簡訊中,段說曉鷗的律師剛到他正好離開。那麼律師在北京所有的活動都在段的視野中。
梅曉鷗的所有活動也都在那雙戴眼鏡的、極具洞察力的視野中。
撕去情面,曉鷗和段凱文都醜得驚人。曉鷗不能顧及美、醜,她做的這行風險太大,她要送兒子上最好的大學,她要給母親養老,也要給自己養老。她是個孤寡的女人,孤寡女子和孤獨雌獸一樣,難免齜牙咧嘴,不然她的崽子和她怎樣闖過不可預期的一道道兇險?當然,這都是她在自我正義化。她明白兇手都會在殺人的一刻自我正義化。就是一切都算託詞,她也會把債追到底。不是為兒子、老母和她自己追,就為錢而追;追到底就贏了。男人賭博,就是圖個贏。她梅曉鷗也圖贏。她的輸包含男人對她的欺負,包含家庭完滿的人們對她孤兒寡母的凌駕或憐憫。她追定了段凱文。
從三亞鬧劇之後,段就在跟蹤她。也許段的人監視到曉鷗怎樣把兒子送到她前情人的家裡。也許段比曉鷗更瞭解盧晉桐的病況。段一定也知道她去了越南,知道她跟史奇瀾多年的灰色關係中終於派生出一個產品,那個誘陷表弟的圈套。段在搞清這個曲折而下作的轉債圈套之後,對梅曉鷗其人的最後一點幻想終於破滅。
曉鷗的持續不理睬催出段凱文又一條簡訊。
〃知道上法庭對你沒好處了吧?〃
曉鷗正在考慮如何回覆,阿專發了一條簡訊過來,說老貓剛才給他打了電話,老貓手下的馬仔看見一個很像段總的人,進了金龍娛樂場的賭廳。曉鷗回信讓阿專馬上去找,弄清他是段凱文還是僅僅像段凱文。
律師和助手們把宏凱實業公司在全國各地的開發專案和合作夥伴都列出來了,放在曉鷗面前。曉鷗被阿專的新發現激發出一種惡毒快樂,觀看懸念電視劇的心跳來了。突然她想到段凱文的幾條資訊她都沒有回覆,便投了條簡訊過去。
〃我剛到北京,能否面談?〃
假如段在北京,八成是會同意麵談的。他最後一條簡訊警告她上法庭對她沒好處,那麼曉鷗請求面談會被他解讀為服軟求饒。面談請求發出了十分鐘,回答說等病好了可考慮面談。
〃能否探病?〃
曉鷗進一步地誘他相信,她又服軟了一點,居然操心他的健康了。段回覆說自己的病有傳染性,醫生不讓見客。
〃能否送些補品?〃
他一定認為自己的威脅警告讓梅曉鷗這賤骨頭在幾十分鐘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回覆驚人地快,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