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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了願在家裡跪經,叫桂娘偷摸上門的時候瞧見了,給她拿了堆香紙來,唸完一遍就拿紅筆在印滿了小圈圈的紙上塗上一點,一整張滿了就是念一百二十遍的經。
她是瞞著紀二郎來的,槿娘還拉著她不許她來,說是四郎犯了事,知縣還未理論,也不知道是砍頭還是發配的罪過,汪文清在家連著叨叨了兩三日要割席,讓槿娘不許上門,只當沒有這門親戚。
桂娘哪裡忍得,買了肉菜雞蛋過來,梅姐兒一見姐姐就哭,桂娘除了給點東西也是無法可想,單這兩日,她天天都要捱上兩下,連蘿姐兒都被個杯子的碎渣子扎破了手上的皮。
她來了也不過是陪著沈氏念上幾遍經,哭上幾回,帕子溼了又幹,還是得家去,捏了個小荷包兒塞到蓉姐兒枕頭底下,秀娘追著要還,她還紅了臉:“我這個當姐姐的幫不上什麼,這些個權當心意了。”
王家的大姑子遠在金陵,可抱到小姨奶奶家裡的五姑子杏娘知道了訊息直躲在鄉下不回來了,姊妹這樣多,到頭來來看蓉姐兒的就只有桂娘一個人。
落魄了才知道人情冷暖,王四郎還沒進衙門,鎮上便起了風言風語,說他潛逃的也有,說他衝撞了大仙,被鬼神纏身的也有,就連說押到江州府去要斬刑的也有。
王四郎是叫人押著回的濼水鎮,他在外頭呆了五日,沒碰上沈大郎,卻碰到了同鄉,也是出來販絲的,見他全須全尾的沒事兒,還吃了一驚,他一聽見鎮子裡這般流言,趕緊置辦的東西家來。
還沒進鎮子就被巡街的押住了,王四郎心知事情不妙,臉上卻不擺出來,跟兩個官差套起了交情,進了衙門拜過何知縣,把陳大耳幾個押出來一看,早已經皮肉稀爛,打得沒了人形。
王四郎這才慌起來,他一慌,知縣更覺有事,把陳大耳幾個的招供當堂讀給他聽,聽得王四郎暴跳起來,揮了拳頭就要砸上去,一面打一面叫罵:“我當你是兄弟,不疑你的金銀來路,一回回跑去江州府給你銷貨,可得著幾分幾厘的銀子,你自家發了這樣的昩心財還要潑我髒水!”
何知縣慌忙叫人押住他,王四郎孔武有力,兩個捕快還壓他不住,還是他自己伏在地上,把一樁樁一件件都回清楚了。
師爺在一邊幫腔,點了案卷說著諸多疑點,他前前後後不知收了王老爺多少注錢財,卻不敢打包票能把王四郎撈出來,只不叫他多吃皮肉苦,可何知縣卻不買帳,這些都記下來,還沒下獄,先打十板子殺殺性子。
王四郎渾不在乎,見紀二郎拿了板子上前,還當他會手下留情,誰知道一板子下來,王四郎痛叫出聲,咬了滿口是血,他扭頭圓目一瞪,倒把紀二郎看退了一步,又覺得當著縣太爺的面下不來臺,嘴裡嘿嘿出聲,一板一板往實裡打。
王四郎是趴著叫人抬進牢裡的,兩個衙役倒覺得紀二郎不留情面,把他輕手輕腳的放在草蓆子上,放了沈氏進來看他。
☆、夫妻本是同命鳥
進回衙門脫層皮,沈氏早知道丈夫要捱打,備好了棍瘡藥帶進來,塞了銀子給獄卒讓打了盆乾淨水。她來的時候特意在盒子裡頭擺了一盤煮的爛熟的豬頭肉,此時正被兩個獄卒分食,既得了錢又得了吃食,自然願意行這個方便,一面吃還一面幫罵紀二郎不是個東西。
過年新做的青布袍子裡幸而填的新棉花,沈氏做了半個多月才得,裡頭塞得滿滿厚厚的,到底比夏日裡挨板子強得多。
可衣裳再厚,也經不得紀二郎這幾板子,外袍看不出什麼,裡衣全叫血給汙了,沾在皮上,掀下來就看見裡面一層皮都破了,沈氏一面咽淚一面給他清傷口。
濼水鎮從古至今也沒出過幾個大案,更沒有姐夫把小舅子往實裡打的,板子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紀二郎這回下手這樣狠,就是看見王老爺半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