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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酒鋪的老程頭兒接過話茬兒說:“是呀,十五年,出來快成小老頭了。”
“這孩子原先老上這兒打酒來,雖說長得寒磣,可看著挺仁義、厚道的,怎麼成了流氓壞分子了?”
另一個“酒膩子”說:“嗐,這年頭,知道誰是怎麼回事兒呀?聽說他跟‘特務’勾搭上了。”
旁邊的一個“酒膩子”說:“哪兒有什麼‘特務’呀,我兒子參加宣判大會了。他回來說馮三兒是流氓罪,他偷了人家的畫兒。”
頭一個說話的“酒膩子”道:“他會偷東西?不可能,馮子卿的家教多嚴呀,他會教育出一個賊來?沒有的事兒。流氓、壞分子,找這麼一盆髒水還不容易?他指不定得罪誰了呢?”
開酒鋪的老程頭兒嘆了口氣:“唉,現如今,得罪誰,也別得罪胳膊上戴紅箍兒的。”
“南京的沈萬三,北京的枯柳樹,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怕得罪誰呀?咱們不過是個草民,人民群眾!嘁。”剛才說話的“酒膩子”咧著嘴說。
另一個“酒膩子”把他的這句話接過來說:“得了嘿,咱別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了,來吧,還是喝咱們的酒吧。”
福大爺一邊喝著酒,一邊聽這些人閒聊,聽著聽著他沉不住氣了,湊到一個老酒蟲兒趙五身邊,乍麼實兒地問道:“五哥,你們這兒判了判了的,說誰呢?”
趙五仰起腦殼說:“說馮家的老三呢。怎麼,您不知道嗎?他給判了。”
“判了?他判了?判什麼了?”福大爺愣怔地問道。
“沒喝高吧?福大爺!判什麼了?判了十五年大刑!”趙五撇了撇嘴說。
“啊?他判了十五年大刑?”福大爺吃了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真的,他給判了十五年,十五年,他怎麼給判了十五年呢?十五年,我上哪兒找他去呀?”他語無倫次地嘟囔著。
那天晚上他喝了一斤多老白乾,喝到小酒鋪的那些“酒膩子”都走了,他還跟開酒鋪的老程頭兒要酒喝呢。
“別喝了!再喝,我不叫您大爺,叫您爺爺啦!”老程頭兒把他的酒杯收了起來。
“我說老掌櫃的,你幹嗎不讓我喝了?喝,我還沒喝夠呢,不信你問馮家老三去,我喝高了嗎?待會兒他準來。”福大爺迷迷糊糊說著醉話。
老程頭兒苦笑道:“他上哪兒來去?已然判了十五年!您呀,說什麼也是吊死鬼說媒,白繞舌。回家睡覺吧,您瞧都一點多了,明兒您不得給人上班去嗎?”
“我……我……”福大爺晃盪著身子站了起來,抓住老程頭兒的胳膊,嘴裡磨磨嘰嘰地說:“這條街上的人,就是三兒疼我呀!這傻老爺們兒!老掌櫃的,你說句實在話,他是真判了還是假判了?”
老程頭兒見他喝成這樣,不忍再傷他的心,隨口編了個詞兒:“他們蒙你呢,判什麼呀判?他盼著你趕緊回家睡覺呢。”
“哎,您這句可是真話,盼?他盼著我趕緊回去,讓我給他唱太平歌詞呢。這傻老爺們兒呀!哈哈哈。”福大爺突然傻笑起來,笑得老程頭兒身上直發毛。他扶了福大爺一把說:“我的爺爺耶,我送你回去吧。”
“別別別,老掌櫃的,我沒喝多,我真的沒喝多。這會兒幾點了?”
“幾點?天都快亮了!”
“你別跟我說酒話,天亮我不喝酒。你告訴我,對了,你告訴我,這會兒三兒在哪兒呢?要來,他該來了。”
“這會兒,他來不了啦。”
“為什麼,為什麼來不了呢,你說。”
“他呀,在玉淵潭逮蛐蛐兒呢。”
“玉淵潭?他在玉淵潭?逮蛐蛐兒?哈哈,他是怕我悶得慌,逮個蛐蛐兒給我解悶兒對不?”
“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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