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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雲善淵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跌落山崖的午怺。
只是,上一秒雲善淵尚且慶幸於活了下來,但是下一秒她便是神魂劇痛。
對於雲善淵而言,她的問道之路有著常人沒有的機緣,就會有常人沒有的艱難。九死一生是艱難,而沒有己身就是另一種艱難。
她一旦邁入了天人之境,神魂之力過於強大,就會衝破了原本並不屬於她的身體,她與這具身體也無法再有關聯,更是使得這具身體在瞬間化作粉塵滅於此世。
雲善淵來不及多做一秒的思考,神魂就離開了這個世界,輾轉到了下一個世界。她知道這怕是最後一次借屍還魂,當此世結束之際,她必須凝魂成體。如果不能擁有己身,不談天人之道,恐怕早晚都要消散於天地間,如何能再與花滿樓相見。
希望此世尋得機緣,大悟之後,在進入下一世之際,以神魂之力凝結己身。
只有在擁有己身之後,她才有可能真的走上天人之道的境界,然後身、心、神齊修,而達到最終的破碎虛空。
雲善淵如此想著就是眼前一片漆黑,再就是感到身體劇痛無比。
以往可以修復原身的神魂之力,如今因為它過於強大,已經不能與所借還魂的軀體相容,甚至是衝破了軀體的某些部分,才讓神魂與軀體到達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她也只能看到原身死前斷斷續續、不甚明瞭的一些記憶。
由於身體過於疼痛,來不及去思考更多,終是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之中。在昏迷之前用到了龜息之法,因為她正飄在一條河裡,也不知醒來時會在何處。
東海之側,一戰驚天,卻是沒有幾人見到這場驚天之戰。
石霧在山崖下找到了午怺的屍體,抱著她不知去了何方。吳明漠然搖頭返回了無名島。
陸小鳳當然也到了侯濤山,他擔心雲善淵,更是擔心花滿樓。他知道花滿樓來了山中,卻是不知其人在何處。
烏雲散去之後,山巔之上未有留下一人。
陸小鳳就知道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雲善淵了,他就必須找到花滿樓,他著實放心不下。雖然花滿樓一直表現得能夠熱愛生活,可是入骨的愛戀與死別之苦,只有真的經歷過才會懂到底有多痛。
侯濤山的另一側,花滿樓緩緩閉上了眼睛,慢慢走下了山。
他知道雲善淵消失了,某一刻他聽到了一種太過龐大的聲音,然後他所愛之人就消失在了這個塵世間。不過是一夕之間,他們兩人之間已然相隔了兩個世界,不得而知何日再見。
十月二十五日,入夜。
花滿樓回到了百花樓,樓中與往常一樣,一片漆黑,他不用點燈,而今夜他也不願點燈。
在回房之後,他開啟了那個放著昏服的衣櫃,取出了那兩套精緻的華服,輕輕地摸著,似乎還能感覺到多日之前,雲善淵觸控衣物時所留下的溫度。
花滿樓太過希望明日能夠穿著昏服迎娶所愛之人,在新婚之夜感知雲善淵身著嫁衣的模樣,但是兩人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恐怕只能是淚灑新衣。
下一刻,紅色新衣沾上了花滿樓的一滴滴眼淚。
他不知上一次是何時哭,也許是鐵鞋大盜刺瞎他雙眼之時。
七歲之際,他還是孩子,因為眼盲而害怕,因為害怕而敢哭得放肆。後來他緩了過來,就在那一刻找到了一個更美好的世界,也是在那一刻遇到了心上人。
命運讓他們可以重逢,才有了後來的相知相愛。
然而這一次,他已然不可能再放肆地哭。
如此漆黑的夜色裡,他只能默默緩緩掉淚,一個人靜靜地落淚。這些眼淚不能流到天明,當天色一亮,他就要遵守約定,好好過以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