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眠藥(1)(第2/3 頁)
弓坐在茫茫黑暗中發了一會兒愣,讓身體的每個細胞跟在意識後面一點一點甦醒過來,漸漸地,他眼中的光開始炯亮起來。
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之後,獵豹伏低脊背站起來,一手撈起被當了一晚枕頭的書,拿了車鑰匙,無聲無息快步走出房間下樓,發動車子。
……
他不知道是為什麼。
又或者說他隱隱猜到原因,但還不能確認。
三千四百九十一天。
多年刑警生涯早就讓他習慣了晚睡、少睡、不睡。偶有倦極時,休憩的地點可能是各式各樣的。車裡、地板、辦公室椅子、連排長條凳、野外樹下……
有時他甚至覺得,在內心深處藏著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不願意讓這副身體躺在安穩的床上入眠的。
因為它——那個噩夢——那個只要他工作節奏稍緩一點、精神稍松一點時,就會在每次睡眠中準時到訪的噩夢——
那個總是會令他聲嘶力竭、痛苦絕望到生理性作嘔、口腔蔓延出鐵鏽味道,進而拼命吼叫著驚坐起來的噩夢,只會讓他比睡前更加身心俱疲、神經緊張無數倍。
所以他懼怕那個噩夢,可自相矛盾的,萬籟俱寂時,卻又無比懷念那個噩夢。
但今晚,那個噩夢沒有來。
——
天幕陰沉,後半夜高架橋上車流極少。
成辛以又快又穩地開著,車窗大敞,讓夏夜的習習涼風和昏黃不定的燈光交替澆淋在臉上。最終,車停在目的地樓下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他抬頭掃了一眼那扇熟悉又陌生的窗戶,黑洞洞的,像是一方深不見底的沼澤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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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下遮光板,放平座椅,把書開啟蓋在臉上,繼續睡覺。
——
空白的推理和猜測沒有用,這是唯一的變數。
他想確認,想驗證。
……
當然,也許不僅僅是為了驗證。
說到底,他不過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
……
也許確實連軸轉了好些天,身體太疲憊,他竟真的又一次昏昏沉沉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見天光。
晨間日光沿著書脊開角下的縫隙努力溜了一點到眼皮前,尚不算很刺目,是個陰天。
腿窩得有點麻,他敞開一角車門,伸出去舒展了一下,但上身依然懶洋洋躺在座椅上沒動,書也還是蓋在臉上沒拿開,只憑聽覺分辨著車外的世界,慢慢喚醒身體各處的神經。
風裡已經開始夾上了這個季節獨有的悶鬱,伴著零星溼意,是下雨的前兆。
三兩行人各自出門,匆匆忙忙從他車前路過——第一個是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體型偏瘦,腳步輕盈,板鞋,右腳掌處的鞋底紋路里卡了極小的異物,估計是石子或者果核,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旋律熟悉古老,像一首稚嫩童謠;
第二個是五十歲以上的女人,手裡捧著熱乎的早飯,腳上趿的是雙尺碼偏大的平底拖鞋,右腳鞋後跟磨損程度明顯比左腳更嚴重;
第三個是年輕的母親領著個上早課的兒子,一路絮絮叨叨,發出對欲來陰雨的抱怨,小孩子正因為起床氣而邊走邊鬱悶地踢著自己的鞋尖。
……
漸漸的,車頂葉片響起不規則的細碎叮嚀,伸出車外那一條腿的腳踝處也開始感受到一絲清涼。
綿綿夏雨下起來了。
成辛以一動未動,就這樣安安靜靜聽了好一會兒雨聲,才在書脊下方,無聲露出一個乾澀的笑容。
一百一十四個月,三千四百九十一天,第一次。
他的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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