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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兩人下山之後,蓬萊掌門依舊站在高崖雲端,沐浴微風而不語。
他望向東天日出的方向,忽的冷笑一聲:“平盧節度使?大少司命會讓世人知道,這個平盧,到底是誰做主!”
“平盧?”蓬萊掌門一揮拂塵,高崖雲霧盡散,“蓬萊要的,是整個天下!”
簸萁山道觀前的石階,蜿蜒曲折,都是由青石板鋪就,不過鋪路的人,明顯很偷懶,每一級石階長短並不一樣,大抵是來往之人很少的原因,青石板周遭遍生野草,有的甚至直接蓋過了石板,然而怪異的是,青石板的稜角卻很光滑,是那種走的人很多,經年累月下來,被磨平的光滑,如此情景,看來有些矛盾,讓人不免納罕。
只剩下兩顆門牙的褐皮老道,佝僂著身子,揹著一個跟他差不多瘦,面上沒有半分血色,還在不停打擺子的年輕人,走在野草叢生的青石板山道上,嘴裡嘀嘀咕咕的嘮叨:“活了一大把年紀,瘧疾我見過不少,嚴重到你這種程度的,還真是罕見,以往碰到的,基本都是死人了,你倒是運氣好,還能喘息,真是難得,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家裡連坑都給你挖好了,我估摸著,要不是我出現的及時,你晌午就會被丟到坑裡給埋了,嘿嘿,不過你也別指望太多,雖說我大大小小也是個觀主,但你看我這一身衣裳,比你還寒酸,能不能把你這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傢伙,給一把拉回來,還真是不好說。”
年輕人早就意識模糊,趴在老道背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死過去。好歹爬到觀門,褐皮老道一屁股做到石階上,將背後的人隨意卸了下來,然後就扯開嗓子,朝道觀裡面大喊:“徒兒,師父回來了,快把這個抬進去,老規矩伺候,徒兒”
老道的聲音戛然而至,他回頭看了一眼破落清淨的道觀,鳥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沒有半點兒動靜,他拍了一把額頭,嘆息一聲,“老了老了,什麼破記性,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尤其是見過的女子,哪怕只是遠遠瞧過一眼,十年後碰到了她女兒我都認得出唉,老了老了!”
撐著冰冷的青石板起身,褐皮老道一搖三晃,朝道觀旁邊走去,轉過牆角,就看到一塊菜田,老道皺起眉頭,一臉苦瓜相,不滿的嘀咕:“小丫頭這才走了幾天,菜園子裡的草就長成這樣了,還讓不讓人活?還好老道是聰明人,認得哪些是菜哪些是草,要不然,嘿嘿,新來的傢伙就要吃草嘍!”
老道在菜園子裡扒拉幾把,扯了一捧菜兜在懷裡,回到道觀門口,一把提著年輕人的後頸,一腳將大門踢開,就進了道觀,可憐還在打擺子的年輕人,屁股在門檻上石階門檻上噔噔幾下,也不知摔開花了沒,好在這傢伙已經昏迷,要不然就算不破口大罵,也會嚇得對老道的醫術醫德沒有半分信心。
剛進門,旁邊草廬裡的雞鴨就圍到了柵欄邊,撐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叫喚,一副要飛出來的模樣,老道瞥了它們一眼,面露苦色,低頭盯著懷裡的菜葉看了半響,最後挑了幾顆黃的,丟進了雞圈,“先吃著,等我安置好這小子,再把你們放出來覓食。”
老道正要提著年輕人進門,忽的眉頭一皺,抬頭向鐘樓前的兩口大水缸看去,這一看就是臉色一變,一把將年輕人丟進屋子裡的榻上,轉身兩步跨到水缸裡,探身往裡去瞧。
兩口水缸,瞧不出年月。
水缸裡,各有一尾遊弋的小魚。
小魚一黑一白,模樣奇特,如同畫出來的一般,似真似幻,正在水缸裡旋著圈。
黑白小魚上,此時撒發出縷縷金色氤氳,靈氣四溢。
老道乾瘦枯癟的臉,水波一樣漸漸盪開,最後變成燦爛的笑容。
他雙手攏袖,雙眼眯成一條縫,不無得意:“養了你們二十年,如今終於要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