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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東京尷尬地乾咳了一聲,她幾乎能看見員工甲腦袋上示弱的狗耳朵,以及員工乙屁股上討好的狗尾巴。
員工甲彎著腰輕輕敲門,開門的是沈孫義的秘書司徒健。他見敲門的是員工甲,眉毛立刻皺起,剛要訓斥幾句,抬眸就見不遠處的姚東京,京劇變臉似的換了副表情,卻也沒側身讓她進門,而是回頭詢問地看著屋內的人,幾秒後,姚東京便聽見沈孫義清冽的聲線:“讓她進來吧。”
姚東京踱步走進,本以為沈孫義遲遲不下來是因為被公事纏身,一時之間難以脫身,卻未曾料到,辦公室內是這樣一副光景——
沈孫義如松柏一般筆挺地站著,身後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今日是陰天,烏雲蔽日,沈孫義的神情彷彿是為了配合這糟糕的天氣似的,也陰沉沉的。
他的手指間夾著一支菸,嫋嫋的白煙盤旋而上,繞上了頂頭燈,模糊了燈光。
姚東京心裡詫異。因為沈孫義很少在她面前抽菸,唯獨在犯了煙癮和心情極度不佳的時候才會取出煙來。
她觀察室內周邊,唯一與往常不同的是會客沙發上多了一名形容枯槁的老婦,破舊的衣衫和傴僂的背脊,因為背對著她,因此看不見老婦的面容。
姚東京暗自揣度著,估摸正是這老婦,令沈孫義破了戒。
辦公室內靜得很,姚東京天生機敏的感官捕捉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味,她不敢多言,只是轉著眼睛,於在場幾人間來回掃過。
半晌,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一名廚師託著鐵盤進來,鐵盤上是冒著騰騰熱氣的揚州炒飯。
司徒健接過那鐵盤,示意廚師離開,繼而他才將那份炒飯擺在茶几上。老婦本垂著頭,嗅到炒飯的香氣,扭過頭便大口吃了起來。
吃得急了,許是飯粒嗆進了喉管,迫使老婦激烈地咳嗽起來。她顫巍巍的老手託著碗碟,一邊咳嗽一邊顫抖,小半盤炒飯便掉落在潔淨的茶几上。
司徒健箭步衝上,遞了一杯熱水給她,她急急接過便是咕咚一口,那熱水溫度尚高,順著老婦的腸道一路滑下,燙得她張大嘴、吐著舌頭,像狗一樣喘著大氣。
真是可憐又狼狽。
姚東京心軟,見不得老人這樣。她去飲水機旁接了半杯熱水,又衝進半杯涼水,遞給那老婦:“您喝這個吧。”
老婦垂著臉,花白的銀絲遮擋在她深凹的兩頰邊,余光中是一隻如青蔥般嫩白的手。她順著那隻手朝上望去,高度近視又未配戴眼鏡迫使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不等她將面前的小姑娘看清楚,那小姑娘便瞪圓了杏眼朝後退去,緊縮的瞳孔帶著驚恐和慌懼。
老婦復又低下頭去。這些年,這樣的表情她見慣了。
姚東京驚魂甫定,一顆心快要蹦出胸膛。
真不知該如何形容那驚懼一瞥。那是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皮貼著骨頭,彷彿一具活動的屍體。她眼角還有醜陋的傷疤,眼窩深陷,毫無生氣,就像死了一般。
沈孫義動作緩慢地將手中的煙壓在玻璃菸灰缸內,用力地摁滅。他始終沉默著,漂亮的眼睛垂著,盯著被折彎的菸蒂,靜默了片刻,眸裡卻風雲突變。
少頃,他才輕輕抬眸,緊盯著老婦:“吃飽了就走吧,我還有事。”
老婦動筷的手驀然頓住,她的聲音粗嘎,像是多年的煙嗓,難聽得很:“你這就想趕走我了?”
沈孫義徒然蹙眉:“那麼你想怎麼樣?”
長時間的靜默之後,那老婦才冷不丁地開口:“拿到我該拿的——”她抬眼望著沈孫義,渾濁的老眼裡光芒不復存在,唯有她乾裂的唇邊微微顫抖的肌肉洩露出她的緊張。
那或許是孤注一擲的試探。
她鼓足勇氣迎上沈孫義冒著火光的視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