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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多年,她自然懂對他來說抵禦那樣一隻兇獸該有多輕易。
可是她錯了,在他那從無瑕疵的百年修行裡的第一筆謬失之前——
那是一聲驚動仙域八荒所有高境修者的劍鳴。
劍鳴聲後,那道凌空撫琴的身影兀地一停,如弦崩殺的琴音驟止。
螣蛇狡詐,豎眸中冷芒獵動,趁機甩尾如電,跟著毒霧就從它玄黑的蛇信子後噴射而出。
琴音未續,光罩轟然碎裂,如漫天金光落下。
“……寒淵尊!!”
在耳邊成片的驚呼聲中,陳見雪抬頭,只來得及看清那道身影受擊跪地。
他身前螣蛇口如血盆,刀匕似的四根利齒上泛著森綠的毒芒,她幾乎嗅到死屍般的腥氣。
眾人慌亂迴避。
只有陳見雪尚能力撐,於是也只有她看見了——
在那命懸一線的血腥巨口前,慕寒淵抬頸,望的卻不是身前要命的兇獸。
他向著東南方回眸。
彼時那人長眸垂闔,睫羽如墨,冰玉琢成的側臉上已有兩道螣蛇毒霧重創後的血淚滴落。
他那一刻明明已經看不見了、卻還是要去看的——
“見雪?”
慕寒淵的清聲打斷了陳見雪的思緒。
她驟然回神,起身:“師兄。”
“何故氣息翻湧如淵?”慕寒淵回身,雪白銀鍛跟著他動作,輕慢繞過肩側。
“…抱歉,師兄。”
陳見雪凝神收氣,停了幾息,才抬頭問:“師兄的傷,可好些了?”
慕寒淵袍袖微舉,似乎是想碰一下眼前的白綢,但不知為何又落回去了。
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麼:“無礙。”
離著藏龍山已不遠,陳見雪略遲疑後,還是趁著這最後的獨處時間開口問了:“師兄那日歸山,見到小師叔祖了嗎?”
慕寒淵未動:“何來此問。”
陳見雪遲疑住。
而這幾息間,仙舟已在慕寒淵的操控下,平穩地從雲間緩落,穿過霧氣籠罩的叢林,停在一處林間的山谷中。
隨行弟子們紛紛下了仙舟,慕寒淵也似乎忘記了她的回答或疑問。他指骨凌空點畫,仍是幾道繁複異常的符文後,仙舟迅速縮小,最後化作一個桃核大小的光點,飛入慕寒淵袖中。
長袍垂回,慕寒淵道:“藏龍山山腳下最近的村落就在一里外,休整片刻後,我們便出發。”
眾人行劍禮:“弟子遵命。”
“……”
陳見雪失神看著。
眾乾門弟子中間,是那位幾百年間從未變過的溫潤如玉的寒淵尊。
目盲亦不掩風華。
她也一直以為,世人所見,這就是唯一的他。
……如果那天她不曾半昏半醒、不曾看到的話。
——
螣蛇龐大的身軀綿延數十丈,它垂死掙扎裡,不知將多少粗壯老樹折斷或拔起,多少弱小妖獸不及嗚呼便殞命。
而那人獨坐琴後,垂眸撥絃,漠若神明。
直到他修長手掌兀地按下,最後一聲琴音驟止,兇獸螣蛇的身軀砸地,不剩半點氣息。
尚未消散的塵土與毒霧間,那道從來衣冠勝雪的身影像是第一次跌落紅塵裡。
袍帶紛飛,衣袂染血,青絲凌亂。
而他全不在意。
血色溼潤漫過長睫,慕寒淵一動不動地按著琴絃。半晌,他竟慢慢笑了。
那是陳見雪第一次在那張臉龐上,看到世人從未見過、也不能想象的神情。
血劃過玉面,薄唇,而他只低聲,喃喃而笑:
“‘奈何’……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