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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無端指責,豈不恩將仇報?於是他覺得十分痛心,十分歉疚地說:
你們沒有錯,你們沒有錯!是我一時情急,錯怪了你們!胖子,你的一番話,讓我從本質上認識了實事求是的精髓,那就是一切從實際出發。有些事看似做錯了,其實做得對;有些事好像做對了,其實全錯了。世事光怪陸離,實難辨認,只有從實際出發,才能判定真與偽,是與非。堅持真理,堅持正確的路線,是一門高超的鬥爭藝術。一廂情願地痴人說夢,依樣畫瓢的笨牛苦幹,都無助於現實的前進,而只會將它弄得一團糟。大躍進後的農村的哀鴻遍野的現實,豈不發人深省麼?是啊,在特定的形勢下,你們從實際出發,在夾縫中堅持正確的東西,你們是真理的捍衛者。過去,你們不以我為異類,深切地同情我,熱情地幫助我,我應該深深地向你們表示我的敬意。來,請你乾了這一杯!竹海想起他們過去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幫助自己的可昭日月的深厚情誼,不禁泫然淚下。
竹兄啊,我們確實想堅持是正確的東西,我們確實珍視我們之間的純真的友誼。但是我們沒有';常山舌';,也不敢唱《正氣歌》,我們也不過是豬八戒的脊樑——無能之輩(悟能之背),好事做得不多,違心的事卻幹得不少。當年,恩師罹難,我緘默不語,袖手旁觀;為博取名利,尤瑜虛報瞎說,為浮誇風推波助瀾。真是俗不堪耐,不堪回首,我們問心有愧呀!只是深耕中我們';弄虛';,從實際出發,為百姓保護了一片耕地,算是有功;可是接下來我們';作假';,謊報產量,多徵了公糧,使百姓無米為炊,又實在害苦了他們。說到此處,他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低頭不敢正視我,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學生,站在老師的面前。接著他就說起謊報產量的前前後後的情況——
自深耕檢查在浪拍湖捅了漏子,兩名干將出盡洋相以後,高達書記一個多月臥病謝客,領導們談起深耕,就色變口噤。從此除了為炫耀自己的幹勁,嘴邊紙上,瞎說胡誇,向上級彙報外,深耕的事,就讓它自生自滅。不過,農村其他方面工作的虛報浮誇,盲目冒進,卻愈演愈烈。新的學期開始了,我把自己圈在校園裡,每日引導學生與牛頓對話,與華羅庚牽手,校外的煩心事,也懶得去管。不過,學校畢竟不是封閉的真空,這些事就難免不被風颳進來,目睹的雖少,耳聞者卻多。這年,才吃過年夜飯,生產隊就浸種育秧,全面推廣雙季稻,據說,有的人民公社還提出一年種三茬。為了實現高產,從東北引進了一種粳稻。這種稻子很奇妙,個子矮,腰桿粗,颱風刮不翻,洪水衝不倒;穀粒緊緊咬住禾穗,雞鴨吞入肚裡,就像魚兒吞進了魚鉤,怎麼也甩不掉。為了逼使老天低頭,保證秧苗生長有適宜的溫度,人們鼓足了沖天幹勁。在秧田北面,高高地樹起了一道擋風的屏障,門板、曬簟、雨傘、斗笠、被單、蚊帳,乃至五顏六色的女人的破衣褲,全都用上了。這些屏障,似斷斷續續的長城,如千姿百態的游龍,在南中國大地上綿延,擴張。萬戶千家,男女老少,用鼎罐爐鍋、盆缽茶壺,晝夜不停燒熱水,穿梭般忙著把它倒進秧田裡,提高秧田的水溫。就只沒有將白日擋風的破棉襖,冬夜禦寒的爛棉被蓋在秧田上面,真是誠心可憫啊!可恨那玉皇大帝、雷神雨師,太黑心了,接連幾十天,風雪凍雨,紛至沓來。防風的長城倒塌了,保暖的秧床結冰了,可憐的秧寶寶夭折了。那些可惱的稗子,卻鳩佔鵲巢,無憂無慮、無邊無際地瘋長起來。人們只好免為其難,讓弱女充壯男,將野稗當作佳苗,堂而皇之插到大田裡。除了插上稗子的大田外,其他的稻田,到五月末又插上了補種的東北粳稻。可人糞尿,豬牛屎,都堆灌進了實驗田,其他的田,水清如鏡,泥堅如石,鳥不曾拉屎,簡直是空絕古今的最標準的衛生田。而那東北粳稻,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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