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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回檢查,一方面雷厲風行,運用權力的推土機,推去前進道路上的障礙。規定每個脫產幹部包片負責;幾個公社幹部陽奉陰違,彌徵行傳達區委的指示,勒令他們停職到生產隊帶隊勞動;還撤換了幾個不服從領導的生產隊長。另一方面,實行物質獎勵,給群眾實實在在的甜頭。勞動積極,天天堅持出工的獎條毛巾;開會評比,每個生產隊選出一名模範,用公用布票買布,為他縫製一件新衣。一個星期以後,生產隊開展評比,十天後組織幹部選優,每個大隊選出一名模範,定名為勞動英雄,準備出席區裡的群英會。這樣,幹部工作兢兢業業,群眾的勞動熱情空前高漲,原定二十天完成任務的,只十八天天就按要求收完。地委、縣委的檢查團循著大道走馬觀花,輪番檢查,得出的一致的結論是出色完成了任務。此後雨雪降臨了,再組織社員對藏在草堆裡的禾稻細打細收,雖不能說做到了顆粒歸倉,但倉廩卻填得飽飽滿滿。而對河的過虎崗區,雖然地區、縣裡的走馬觀花檢查團也肯定了他們是搶收的火車頭,但雨雪將堆放在田中的稻子全部溼透,後來收回的,大都黴爛不能吃。過年的時候,白浪湖區的社員蒸甜酒,打餈粑,熱熱鬧鬧,而過虎崗區的群眾,只能靠磨稗子粉,煮稀粥,冷火悄煙。此後,別人都對我刮目相看,說我是非黨的副書記,沒有掛名的區長。
就在開河搶收在同時,腰河又湧起了大潮,到處盛傳著深耕高產的傳聞。說什麼深耕一丈三,產量翻兩番。糧食吃不完,用來餵豬羊。田地三分之一種糧,三分之一休耕,三分之一種樹木花草。到那時,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餐餐魚肉雞鴨;耕地不用牛,出門不須走,路上只見大車小車溜;一個星期,三天工作,三天休息,還有一天走親戚。人們的嘴巴說歪了,涎水如湧泉,臉上樂得開春花。那些衣食住行的美景,還是水中花,鏡中月,浪裡霧中的蓬萊仙境,可深耕種田,縣委很快就形成了決議:今冬明春,高標準深耕糧田三分之一。頭可斷,血可流,不完成任務誓不休!
我在地區、縣裡的檢查團檢查過搶收以後,還是回到了學校。這次回校後,大家垂青刮目看,白眼也翻作笑臉。往日,不可一世的校長主任,冷眼嗤鼻的老師,不屑一顧的好事的校外青年,都流水不斷來串門,高聲笑語誇讚,都說我交了好運,今後不當區長也會當秘書。我這間縱橫不盈曾丈的蝸居,魯賓遜飄泊過的寂寞的荒島,如今頓時倒成了車馬喧闐的長安道。不過我知道,對上我不習慣於為了鬥米浮名,媚眼低頭折腰,對下也不知道瞪眼豎眉打官腔,我根本不是做官的坯子當長的料。對做官當長,我從來不存奢望。倒是講臺如方塘,學生似清亮的流水,一波疊一波地流出去,又一浪湧一浪流進來。我酷愛這疊波湧浪的清溜溜的流水,我酷愛自由活潑的魚兒,我不能也不應該離開它。而且躲進小池塘,就不怕暴風驟雨、雷霆閃電,可以苟安一隅,過得自在逍遙。於是我堅決辭絕了尤瑜要我出仕的好意,又鎮日嬉戲在如花的少年中,徹夜暢遊於浩翰的書海里。可是沒有想到,一個風雪交加的傍晚,嘭咚一聲,一塊巨石砸進了方塘裡,又掀起巨浪,打破了我夢寐以求且暫時已經得到的寧靜。
一天傍晚,我正捧著個熱茶杯,從不知是什麼年月、什麼人用紙糊的窗欞的破洞裡,興致盎然地欣賞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慶幸自己淡薄名利,不祈做官,無需在風雪中奔走掙扎。突然,門砰的一聲給撞開了,我下意識地想,今天風雪真大。我正準備去關門,可一個滿身積雪的高大的野人闖進了門,他大聲地嚷道:
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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