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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手裡抓著的是墳上的一把土,原來這是一場撩人哀思、揪人心裂的夢。
如鉤的殘月西沉了,眨鬼眼的星星隱曜了。他知道徹夜未眠、悲淚盈眶、滿頭白髮的老父母正佝僂著腰背,緊倚著門閭在呆呆地張望,在痴痴地等待,怪異他這麼整整一晚還沒有回去。他急急忙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回走。悽悽厲厲地和淚呼:
雲——妹——啊——,你可以——你可以怨我、恨我,可你,可你——千萬別——別拋棄我!
這夜無風,香火還紅,蠟燭仍亮,他一步一回頭,回頭一聲哭,一哭淚潸潸。山川為之動容,群星為之嗚咽……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說夢(中) 29狠心整人圖再起,不挑擔子保烏紗 1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0:40 本章(。dushuhun。)字數:2617
夜闖橋卡後的第五天的傍晚,尚文總算還有一口氣,終於爬進橋卡。他渾身淋汗,周身裹泥,臊臊刺鼻,張開大口喘粗氣。他抖顫的雙腿再也支承不住他那龐大的身軀,啪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搖醒了正在小睡的民兵,民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見是尚文,不禁眉頭打結,詫異他這個昏了頭的怪物,在這個時候,怎麼竟意外地在這裡出現?這個民兵向棚外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就小聲神秘地對他說:
夥計夥計,你,你真是個豬腦殼!這裡是個火坑,你逃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受罪?原來他就是那晚放他走的那個民兵。
尚文懇切地告訴他,人無信不立。這次他有要事請假,虢棟臣故意找岔子折磨他,還胡說這是什麼階級鬥爭新動向,開了批判會。他孤立無助,一無所有,沒辦法,只能如《國際歌》裡所說的,不靠神仙和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他就自己準了假,離開了農場。他十分感激他那天晚上對他的再造之恩,再生之德,為他放了行。今天假期已滿,他不能失信不到,特別是不能不知好歹,不對恩人道一聲謝謝。別人可以對他不仁,他卻不能恩怨不分,不講信用,對人不義。說時,他苦笑著掏出請假條,交給了這個民兵。又說,在他心目中,他就是他的最高領導。
這個民兵瞅見他,頭髮凌亂似狼窩,鬍髭拉撒如亂草;黎黑的臉上的兩隻凹陷的眼睛,簡直就是深不見底的黑洞;瘦骨嶙嶙,豐滿的肌肉已不見了蹤影,簡直像一具可怕的骷髏。五天,才五天啊,他就像大病了兩三年,一下子變成了這副嚇人的模樣。原來他在夜祭以後,拖著疲痛的身軀,晝夜兼程,飢吞一塊媽媽為他準備的幹餅,渴飲幾捧路旁溝裡的髒水,像個醉漢,跌跌撞撞,偏偏倒倒,挪一程,就在路旁歇一陣。就這麼挪呀坐啊,三天兩夜,才如期挪到橋卡前。這個民兵聽了天方夜譚式的敘述,也感佩得陪著掉眼淚。於是,他也再不顧及別人蜚短流長的議論,揹著將他送到窩棚裡。
虢棟臣聽說尚文又回來了,興奮得不得了。他狠很地罵道,這傢伙,比豬還蠢!已經漏網的魚,又自動鑽進網裡來。送上砧板的肉,他不猛砍狠割收拾它,怎麼能表明他立場堅定,鬥爭堅決?怎麼能向無產階級靠攏一大步?!有這麼個立功贖罪的好機會,他應該好好把握。過去是自己昏了頭,不只沒有用右派的屍體去壘升官的臺階,反而鳴放中隨聲附和,為右派吶喊助威,差點兒墜入萬劫不復的右派深淵。
原來虢棟臣在整風期間,被調去審幹,走遍西北調查取證,半年多才回到單位。他的任務完成得十分出色,領導上又準備要他南下廣東。可是他深受外地的大鳴大放的影響,覺得自己有很多的話要說,不說怎能表明自己對黨的忠誠?他一再提出要求,領導都沒有同意他參加鳴放,於是在他南下的前夕,趕緊寫了一些大字報,夤夜貼了出來。等到他到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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