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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乖順的坐下,喝了幾口粳米粥;欲言又止的看著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對彩屏使了個眼色;彩屏會意退下,楊氏這才壓低聲音迫不及待的問道:“也不知他們路上順不順,萬一——。”
“你別胡思亂想了。”顏老太太打斷道:“不就是去徐州世交那裡避一避麼?等到燕京局勢平穩了就回來;一個當家主母先慌起來;如何震懾住下人?若出了紕漏,你的慧蓮和寧嗣境況就危險了。”
楊氏連忙說道:“母親放心,我早就按照您吩咐的,對下人們說因您夢見老爺子在地下說想念幾個孫子輩,醒來後一早便命他們去城外的寺廟裡吃齋唸經,為祖父祈福做法事一個月。”
“為顯誠心,他們這一去都沒有帶下人過去服侍,橫豎寺裡也有知客僧安排起居。因擔心孩子們不懂事,就要柳氏跟過去照看著,順便也替我這個媳婦上幾柱香,儘儘孝心。”
“那就好。”顏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補藥還在喝麼?也該再給寧嗣添個弟弟了,聽說老爺這幾日都在你房裡歇著?”
楊氏臉一紅,說道:“一直在喝來著,就是不見效,媳婦心裡也不做什麼指望了,橫豎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唉,我們五房若要再添丁加口的,估摸還是要指望那兩個通房爭氣了。”
顏老太太說道:“五房不缺庶子,就還缺個嫡子,三十多歲又怎麼了,姚府二夫人快四十歲還生下一個大胖閨女呢,你瞧瞧,如今知菲這小丫頭長的多好看,你好好調養身子,機會還是有的……。”
八日後,半夜的京杭大運河上,睡蓮在船艙的大通鋪裡睡的正熟。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乘船南下了。
第一次是為了母親的喪事,睡蓮不到兩歲時,和親孃魏氏的棺槨一起被打包,母女兩個雖然陰陽相隔,但都被甩包袱似的打發去成都老家。那個時候睡蓮身體還不好,一路上幾乎都是昏睡,細細小小的兩歲小女童、奶孃周媽媽又是個粗心的,睡蓮差點沒能挺過漫長的路途。
第二次倒是個喜事,三年前大房大小姐寧壁出嫁,顏老太太帶著她們煙花三月下揚州,路上還算順當,只是到了揚州港時被許三叔在港口碼頭狠狠為難了一把、後來還差點被徐汐算計。
這第三次,便是現在了,只是這一次是逃亡。
靈船掛滿了白麻幔帳,又是在夜航,大船除了燃燒沾滿火油的火把以外,還亮著許多白燈籠,隱隱約約傳出女子嗚咽哭泣之聲,遠遠瞧去,真是鬼氣深深,每遇到過往相逢的船隻,那些船隻都會主動避讓開,怕沾了靈船的晦氣。
已經是半夜了,七夫人柳氏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看見身邊同在大通鋪上熟睡的睡蓮,不禁暗歎這個女孩果然不愧為是五哥選定的家主,大難當頭了,都能那麼鎮定,自己兒子兒媳惶恐未定、心神不寧、怡蓮和寧康在上了船之後就靜靜抱坐在一起不說話。
慧蓮更是哇哇大哭,吵著要回去找母親楊氏,被睡蓮一個嚴厲的眼神嚇的止了淚,寧嗣正待開口問幾句,被睡蓮搶了先說道:“祖母、父親、還有九叔以身飼虎,換來我們逃亡的機會,你們想要他們的付出功虧一簣?再說這也只是暫時避一避,等聖上班師回京,燕京風波平息了,我們就回去。”
後來睡蓮照常吃吃睡睡,不僅不見憔悴,反而精神奕奕的翻看輿圖,若有所思,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連帶著另一位家主寧佑也慢慢鎮定起來,安慰幾個小的,大家情緒方定。
柳氏給睡蓮掖了掖被角,悄悄起了床,打算去船尾靈位處燒紙錢,一來是做給外人看,掩飾逃亡的身份,二來可以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緒。
重孝期間不能穿狐裘等禦寒的衣物,柳氏只得在中衣外面穿上臃腫的粗布大棉襖、棉裙、然後在外頭披上緇麻大袖孝衫、長裙、和蓋頭,簡單綰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