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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挑著眉“哦”了一聲,表情淡定極了,半點兒詫異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視線的高度差便大得誇張。奧斯維德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看了片刻,低聲道:“你看上去像是早就知道地碑上的內容。”
“是麼?”凱文隨口答了一句。
他這人有時候其實很奇怪,身上綴著大大小小的謎點,卻給人一種“他並不太在意”的感覺。他從沒主動提過任何一件事情,你不問,他就不說。你問了他也會掩飾一下,但掩飾得一點兒也不走心。如果你直接戳中要害,他要麼隨口答上一句“傻子都覺得假”的說辭,要麼乾脆就直接承認了。
就好像你認為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
“你來過這裡。”奧斯維德連疑問句都省了,直接平靜地陳述了出來。他乾脆抱起了胳膊,一副打算就地審問的模樣,“你熟知白頭山丘和永生瀑布的所在地,清楚這地下住著什麼樣的怪物,現在連藏得這麼隱蔽的經年老銅碑都能一下子找到……顯然你以前來過這裡。”
凱文手指籠著蟲燈的光,沒開口,幾乎就是預設。
“比起郊遊探險,這種地方顯然更適合送命。”奧斯維德掃了一圈四周,又道:“那麼,你以前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沒等凱文開口,他就想起了一件事:“你那不捅心臟都不會死的體質……就是跟這裡有關?”
凱文聞言抬起頭,挑眉看他。
“看來說對了。”奧斯維德沉緩的聲音繼續道:“所以你聽神官說‘法厄神殿的聖水能解除石化的怪病’時,輕易便相信了那種說法,甚至都沒想過傳說十有八九都是以訛傳訛,為什麼?因為你的能力就是來自於這裡,甚至就跟聖水有關,所以你完全瞭解聖水有多神奇?”
凱文懶懶地換了個姿勢,評價道:“邏輯還挺通順。”
奧斯維德:“……”
就奧斯維德對他的瞭解來看,當他不正面否定的時候,就說明猜對了一些東西。
年輕的皇帝陛下腦中突然飛快地閃過了很多畫面,有他第一次見到凱文的時候,有凱文懶洋洋坐在桌邊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把他溜得團團轉的時候,也有凱文難得正經跟他講一些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傳言故事的時候……
儘管不太情願承認,但其實,還在當小少爺時候的他一方面對凱文極其不耐煩,一方面又被凱文身上某種特殊的氣質吸引。
年紀小的時候逆反心理嚴重,反天反地反自己,根本不樂意去細想那些情緒的來由,成年後難得沉下性子回想一下,便有了解釋——那種所謂的特殊氣質……大概就是超出年齡和生理界限的從容感。
那種氣質,太容易勾起小孩子本能的慕強心理了。就像他小時候看《神歷》,對曾經戰無不勝的光明神產生的莫名崇拜一樣。
凱文來到帕赫莊園的時候,頂多只有十七八歲。他理應是個剛進預備軍團什麼戰事都沒見過的新兵蛋子,可舉手投足間卻一點兒侷促青澀的痕跡都沒有。
以前,奧斯維德只以為這人天生嘴欠手欠臉皮厚,沒覺得有哪裡不對。現在冷不丁想起來……簡直哪裡都不對!
沒人是生下來從咿呀學語起就定了性的,性格只會因為經驗和閱歷而成形。十七八歲的人能有多少經驗和閱歷?
奧斯維德沉吟許久,遲遲沒有說話。
凱文仰臉仰得脖酸,便低頭捶了捶後頸。剛捶兩下,餘光便看到奧斯維德突然朝前邁了一步,蹲下身來。
他一把按住凱文搭在地碑地上的手,眯著那雙淺到近乎透明的眼睛湊近過來,壓低了嗓子道:“你究竟活了多久……”
凱文一愣。
年輕的皇帝此時看起來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