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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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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張嘴重複說。 寂旖拉過佇立床邊的那人的手。 我要什麼呢? 那人舉起手中的噴霧劑,像衝鋒槍那樣,沿著床榻四周掃射一圈。 “好了,你首先不能和蟑螂同寢共眠。” 他的眼睛——寂旖書桌上木檯燈旁邊相片中的那一雙黑大、空洞而憂心忡忡的眼睛,凝視著她。 然後,他的輪廓漸漸被一團青灰色霧氣所模糊,漸漸地遠遠遁去。最後,凝固成那幅相片。 在寂旖的冥想中,首先是他的看不見腳足的腳步聲,穿越搖搖晃晃、靜寂無聲的走廊,穿越一片墳土已埋沒半腰的人群和故鄉,穿越一片樹木、一排房頂參差的磚紅色屋舍和一截象徵某種自由的海關出口甬道,走到那個零經度的異鄉的廣場上,那個有著半圓形圍欄杆的畫廊裡,最後,走進寂旖書桌上的那一張相片上去。 這相片是他離開寂旖後,離開這座玉蘭花幽芳四散、然而轉瞬之間即可枯萎的房屋之後,在異鄉,遙遙遠遠寄來給她留念的。 那死者的窗戶敞開著,一條少年衣服上的布絲掛在半開的紗窗上,那布絲似乎不甘心生命的消失一般,從視窗傾身飄飛出去,隨著西樓角拐過來的小風,舞動在平臺花園上空。 就在那一天,少年死去的那個上午,寂旖從樓下踉踉蹌蹌重新返回頂樓自己的房間裡去。在經過死者的視窗時,她發現平臺花園對死人的事件寧靜如水,毫無驚愕之感。冰冷的石灰樓板從她的腳下鑽上來一種希奇古怪的聲音。接著,她便猛然看到了這個多年以來空洞、荒蕪的平臺,轉瞬之間業已變成了一座悽豔的花園世界,無數只曇花一現的花朵,如廣場上密集的人流,無聲地哀嚎,鮮亮地燃燒。平臺依舊,卻已是景物殊然。 這裡儼然已是通往天堂的哨所和甬道。——這花園,這景觀,這時節,這歲月啊! 其實,一切只在片息之間,卻已是歲月如梭。 寂旖的步態有點紊亂,她咚咚咚一口氣跑上頂樓,樓窗外的城市隨著寂旖從環形樓梯望出去的視角的轉換,一片一片逐一滑落到她的腳下。 她跑到自己的屋門前,緊倚著門,投落在木門上的她的影子,在她的呼吸中起伏不定。迴廊裡幽黯的燈光在光禿禿的牆壁之間孤寂地迴旋。 門終於被開啟。 寂旖抓起電話,她的瘦骨嶙峋的手指微微發顫。 “我看見了,那孩子,一個少年,他跑掉了。”她喘息著。 那張嘴——相片上的那一張嘴,在電話線的另一端關切地啟合。 他說,“寂旖,你在說誰?誰跑掉了?” “一個少年。住在我家同一屋頂樓上的一個孩子。” “發生了什麼,寂旖?那孩子從哪兒跑掉了?” 她頓了頓,無以言對。 停了一會兒,她低聲說:“從空曠的冷漠中。” 兩邊沉默。電話彷彿中斷。 隔了片刻,那一邊才又出了聲: “他若是活到你我這個年齡,就不會跑掉了。”他說。 寂旖無聲。 她一隻手舉著話筒,另一隻手捋了捋垂落到她空茫的大眼睛前的一綹頭髮,然後把這隻手繞過前胸,插在另一側腋下。她摟了摟自己,彷彿是替代電話線另一端的那隻舉著話筒的手。在她的生命中,那手,是一把在喧囂又淒涼的都市中撥出溫婉之音的豎琴。 “寂旖,你在聽嗎?”他問。 “我在聽,”她的聲音很低,“……那少年比我有勇氣……” “你記住,我不高興你這麼說。那不是勇氣,那是懦弱。我就是死了,也不會逃掉;我就是死了,也會拼命與消失進行戰鬥。” 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她忽然感到整整一個清晨,自己那沉甸甸的頭終於倚靠在一個支撐點上——他的肩似床墊一樣柔軟。&nbsp&nbsp&nbsp&nbsp

與假想心愛者在禁中守望(4)

寂旖透過玻璃窗,望見戶外青灰的天空,上午的陽光在對面一排低矮瓦房的屋脊上轟隆隆回響,好似喪鐘齊鳴,響徹她的頭顱。 她忽然覺得,她的頭顱就是她向觀眾報幕的那個橢圓形劇場,那個劇場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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