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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正是這一片聲響把一個年輕人吸引過來。這個年輕人頭戴一頂紫色無邊帽,上面插著紅羽毛,身穿一件灰色的披風,是個英俊的騎士。他在這片嘈雜聲前面停了好幾分鐘,然後低著頭,若有所思地、慢騰騰地朝著羅貝爾·布里凱師傅的那幢房子走去。
這敲打銅器的交響樂原來是鍋子的響聲;這模糊不清的低沉響聲是熾熱的炭火上鍋子裡沸騰的聲音和烤肉扦子在架子上轉動的聲音;這叫嚷聲是“驕傲騎士”客店老闆富爾尼雄師傅忙著照料爐灶的喊聲;這尖叫聲是富爾尼雄太太叫人去收拾塔樓上小客廳的吆喝聲。
戴紫色無邊小帽的年輕人仔細瞧了瞧爐火,狠狠聞了聞家禽的香味,細心地察看了一下窗簾,接著又往回走,再重新觀察。
乍看起來,他走來走去似乎是不受任何約束的,可是,有一個界限是他這個散步的人從不越過的:這個界限就是羅貝爾·布里凱房子前面的那一道橫穿路面通到另一幢神秘房子的水溝。而且還應該說,這個散步的人每次走到這條界限時,總遇見另外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戴著一頂黑色無邊帽,插著白翎飾,穿一件紫色披風。他皺緊眉頭,兩眼注視著,手按在劍柄上,彷彿像亞達瑪斯特那樣說:
“你不要再朝前走,否則就要遇見暴風雨。”
那個紅翎飾的散步者,也就是我們讓他頭一個上場的那個人,幾乎繞了二十多個來回,卻沒有發現這一切,因為他是那樣地心事重重。當然,他並不是沒有看見一個人跟他一樣正在丈量街道,不過這個人穿得十分講究,不會是一個強盜,而且除了“驕傲騎士”客店裡發生的事以外,他從來沒有想到對任何事去關心一下。不過,另外那個人完全相反,每當紅翎飾折回來,他那張原來就不白的臉就漲得發了黑。最後,白翎飾心裡的那股怒火越燒越旺,終於拍了拍紅翎飾,引起他的注意。
他抬起頭,在站在對面的這個人的臉上看到了一股子敵意,而且他覺得這股敵意是針對他而來的。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妨礙了這個年輕人;隨著這個想法而來的是希望瞭解他什麼地方妨礙了對方。
因此,他開始仔細觀看羅貝爾·布里凱的那幢房子。然後,他又從這幢房子轉過去看跟它配對的另一幢房子。他把兩幢房子都仔仔細細看過,並不關心插白翎飾的年輕人看他時用的那種方式,或者說,至少他沒有顯出關心的樣子。最後他轉過身來,把背朝著那個年輕人,重新又向富爾尼雄師傅爐灶裡射出的通紅火光走去。
白翎飾很高興擊敗了對手,因為他認為他剛才看見對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身,就是說明被他擊敗了。白翎飾開始朝著他的方向走去,也就是說他從東往西走,而對方呢,則是從西往東走。
不過,雙方走到各自心裡為自己的路程規定的頂點以後,就掉轉身徑直朝相反方向走回去,走的路線是那麼直,要不是有那條溝,那條必須越過的新盧比孔河,他們一定會迎面相撞,因為他們嚴格地走著直線,真是不差毫釐。
白翎飾用顯然不耐煩的動作捲了卷他的小鬍子。
紅翎飾露出吃驚的神情,接著又朝那幢神秘的房子看了看。眼看著白翎飾就要一步跨過盧比孔河,但是紅翎飾已經離開,又開始朝著相反方向的直線前進了。
連著有五分鐘,叫人還以為他們要繞半個地球在對蹠點才有可能相遇了,可是,很快地出於相同的本能,具有和第一次相同的準確性,兩個人在相同的時刻轉過身來。
就像天空的同一塊區域裡的兩塊被相反方向的風吹著的雲,只見它們各自朝對方前進,同時展開它們的黑色雲絮——謹慎的先頭部隊,這兩個散步者這一次迎面來到一起,他們態度堅決,寧可踩到對方的腳,也決不後退。
白翎飾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