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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只作聽不見邁著小步從妙玉跟前走過,妙玉才認出是梅姨娘的丫頭隱兒!順口便叫了一聲。
隱兒抬頭看,眼前這人不正是玉昔緣?又驚又愧,不覺道:“小姐。”
“你怎麼?”
隱兒笑笑:“一回京便被哥哥又賣了,仍是惹禍生事,盤剝我才能度日,只好再偷偷跑了,不想輾轉又回了這裡。”
妙玉心中五味雜陳,隱兒三言兩語卻是多少悲苦離合,不知這世間如何自處方得安生。隱兒見妙玉怔怔的,只道:“太太的陵在城外,惠兒姑娘還守在那兒。”便走了。
妙玉見她遠去,向人打聽了路,乘了一頂素帷小轎便往城外去了。
顛顛蕩蕩地走了二三里地,妙玉掀開簾子瞧地方近了,便叫人落了轎子,小心邁步出來,隨身帶著一個纏枝牡丹罐。
抬眼便是一處陵園,妙玉抱緊了罐子,輕邁上臺階,叩了門。不多時便有人出來,老門“嘎吱”一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姐姐站在眼前,布衣粗服,梳雙髻,戴帽箍,烏壓壓的一身衣裳,叫人險認不出來這便是李靈均的丫頭,惠兒。
雖是多年未見,從小攢下的情分,卻是什麼時候再見都不會生分的。
惠兒盯著眼前的人——小姐不似從前,峨眉淡掃,雙目如霧,一雙眼飄飄忽忽,身子瘦弱更是飄飄拽拽,一副小臉兒叫她不禁心疼地哭起來。妙玉卻不哭,倒有悵然之態,淡淡說“先帶我去看看吧。”惠兒聽了便關好大門,引路走去。
一進門抬頭見是大殿,直通了二門,二院當中一個青銅貯焚香爐,正面便是祠堂。右手一個小門兒,惠兒指道:“住人的小院兒。”妙玉點點頭兒,繼續往裡走去。過了祠堂,忽見風吹松柏,小道兩旁石像林立,樹木蔥蘢,松骨錚錚,柏聳入雲——正面便是玉家墳塋了。丈餘的石牌立在眼前,其後的土饅頭裡卻是空空如也。妙玉將罐子恭恭敬敬放下,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臉上冷冷的,心中不由得想:自己竟連一處死的地方都沒有,姓了二十幾年的玉,卻入不了玉家的土饅頭。父母近二十年的緣分,卻都客死異鄉,一個,屍骨無存,只能將些衣冠葬在這裡;一個,總算是落葉歸根——也是也不是,細想起來,女人多是浮萍,原有的根早斷了,這裡的殘線,姑且認作是根罷了。
“此事算是了了。”松柏嗚嗚咽咽的,吹著冷風,妙玉的聲音似有似無。
惠兒將她扶起,道:“小姐不必傷心了,擇個日子將太太老爺合葬了,也算全了小姐的孝心了。”
“嗯。”
妙玉起身,惠兒才見她臉上並無一點淚痕,仍同方才剛見時一樣,不起波瀾,叫人只想敬而遠之。二人沿著舊路出來,穿過走廊進了小院兒裡。入門兒一座石屏,轉身過去見一院的花花草草生得繁茂、修得又精緻,妙玉不覺多看了兩眼,惠兒笑說:閒來無事便專心在這上頭了,這裡頭就它們最有生氣了。
“你也該為自己做打算了。總不能一輩子守在這裡。”
二人說著走進了屋裡。
“做戲要做全套,那年也是為著叫人信服,才守在這裡。做戲尚且如此,如今太太真真兒歸了位,我哪有就走的道理?”
因不知妙玉來,這裡還是灰鍋冷灶的,現成的茶水都沒有,惠兒叫妙玉坐了,自去燒水烹茶。妙玉見榻上零落散些針頭線腦,便在床邊坐了,手一伸不覺探到一樣硬物,順手拿起來看,原是一柄魚腸短劍!
☆、浮華落盡後 自有晚來福
卻說妙玉無意摸出一柄劍來,不禁感同身受,孤身一人由京城到蘇州,素裝清容,一路以謹慎之心行事,拼死之態度日,所幸並無差池。可想惠兒姑娘孤身一人守在陵中是怎樣的日子了。思量間,惠兒已端茶進來了。
妙玉問道:“你這是防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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