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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古怪,甚至要瘋狂地走向毀滅呢?
槍俠沒有提出這樣的問題,甚至沒有在腦子裡考慮過這樣的問題。庫斯伯特也許會發問;庫斯伯特什麼事情都要問,他就是被那些問題給毒死的,嘴裡含著一個問題死去的。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柯特的最後一批槍俠,那個起初有五十六人的班級,到後來只剩下十三個,後來這些人也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羅蘭。他是最後的槍俠,繼續活在這個日益陳腐、貧瘠而空虛的世界裡。
十三,他記得柯特在出道儀式前一天說的話。這是一個邪門的數字。第二天,三十年來第一次——柯特沒有出席儀式。他最後一批得意弟子走進他的別墅裡,第一次跪在他腳前,垂頷領命,然後起身接受他的祝賀之吻,第一次由他給他們的槍填裝子彈。九個星期後,柯特死了。死於中毒,有人這麼說。他死後兩年,最後一場血腥的國內戰爭開始了。慘烈的大屠殺一直蔓延到文明的最後堡壘,毀掉了他們曾視為如此強大的光明和理性,就像海浪輕鬆地沖走孩子用沙子搭建的城堡。
所以他成了最後的槍俠,也許他存活下來的原因只是簡約與務實的精神顛覆了天性中陰鬱的浪漫氣質。他明白只有三件事情是重大的:人總有一死,命定之責,還有那座塔。
這就夠讓他操心的了。
大約四點鐘時埃蒂說完了他的故事,這是他們在茫茫一片海灘上向北行進的第三天。海灘本身似乎單純如一,毫無變化。如果要找一個行程的標識,只能朝左邊張望,也就是東邊的方向。那些高低起伏的山巒開始出現柔和的輪廓,有的地方似乎往下凹陷了。他們已朝北面走了這許多路,高峻的群山可能正漸漸地被那些起伏的丘陵所取代。
埃蒂說出自己的故事之後就消沉下來,一聲不吭,他們接著走出的半個鐘頭乃至更多的時間裡,兩人都沒說一句話。埃蒂時常掃他一眼。羅蘭知道埃蒂不明白他其實已經瞭解埃蒂這些眼神的意思了;他過多地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了。羅蘭也知道埃蒂在等待著什麼:一個回應。或者類似回應的表示。任何表示都行。埃蒂兩次張開嘴,卻又馬上閉上了。最後他還是開口向槍俠問出那個其實他心裡早已瞭然的問題。
“那麼,你對這事兒是怎麼想的?”
“我想的是你在這兒。”
埃蒂停住腳步,伸出一對拳頭朝他屁股上捶過去。“就這樣啦?就這樣啦?”
“我就只知道這樣了,”槍俠回答。他失去手指和腳趾那地方又一牽一扯地癢了起來。他想最好能從埃蒂的世界裡再弄點阿司丁就好了。
“你對這所有的一切就沒有一點兒看法嗎?”
槍俠也許該舉起他殘缺的右手說,你這愚蠢的白痴,怎麼老想著那些事情的意義,但這想法只是在腦子裡一閃而過,他也不打算把心裡想的另一句話拎出來發問:在芸芸眾生之中,為什麼偏你埃蒂能在不同的宇宙空間裡生存?他平靜地面對埃蒂,只說了一聲,“這是命運⑤『注:原文“ka”,借自古埃及的語言,本義是“輪子”,衍生出“命運輪迴”的比喻。』。”
“什麼是命運?”埃蒂的聲音很刺耳。“我從沒聽說過這詞兒。除非你能再把那娃娃腔的損人詞兒連著說兩次。”
“我不知道怎麼說,”槍俠說。“這意思是指責任,要不就是命該如此,或者,在標準文字里,它表明你必須前往的地方。”
埃蒂竭力想同時表現出驚恐、討厭和好奇的神色。“那麼說兩遍吧,羅蘭,你這發音很像小孩罵人。”
槍俠聳聳肩。“我不想討論哲學,我沒學過歷史。我只知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前面的東西就在前面。接下來就是命運了,要好好留意這個命運。”
“是嗎?”埃蒂朝北面望去。“我看見的未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