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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下邊有大龍蝦似的玩意兒在爬來爬去,埃蒂真想下去洗洗手。
“我好像要吐出來了。”他嘎嘎的嗓音忽粗忽細,很像是青春期男孩變音的嗓門。
“你們幹嘛不把活兒幹完,不去吃了對方的雞巴?”輪椅裡那個掙扎著的東西還在尖聲大叫。“你們幹嘛不把活幹完,難道還怕一個黑女人的屄?你們幹啊!把噴出的蠟燭油舔幹啊!有機會就幹嘛,黛塔·沃克要從這椅子裡出去,把你們這皮包骨頭的白蠟燭掰斷了去喂下面那副轉個不停的電鋸!”
“她就是我進去過的那個女人。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我在這之前就相信你了,”埃蒂說,“我告訴過你的。”
“你只是相信你相信的。你相信你最上心的事情。你相信事情最後會弄到這副樣子嗎?”
“是的,”他說,“上帝,是的。”
“這女人是個怪胎。”
埃蒂哭了。
槍俠想去安慰他,然而終於沒做出這種瀆聖之舉,(他太記得傑克的事了,)他拖著再度發燒的身體和內心的痛楚踱入黑暗之中。
6
那天晚上更早些的時候,奧黛塔還在睡覺,埃蒂說,他想他可能明白了她身上什麼地方出了岔子。可能。槍俠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羅蘭只是搖搖頭。埃蒂向他解釋自己理解的精神分裂症是怎麼回事,那是他從《三面夏娃》①『注:《三面夏娃》(The Three Faces of Eve),一部表現多重人格的經典影片,福克斯公司一九五七年出品。』那部電影裡瞭解到的,當然還有各種電視節目(大部分是他和亨利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兒觀賞的電視肥皂劇)。羅蘭點點頭。是的。埃蒂解釋的這種症狀聽上去沒什麼不對。一個女人有兩副面孔,一副光明一副黑暗。有一副面孔就像是那個黑衣人給他看過的第十五張塔羅牌上那張臉。
“那麼他們並不知道——這些精神分裂症病人——還有別的表現嗎?”
“不知道吧,”埃蒂說,“但是……”他的聲音沉下去了,悶悶不樂地看著那些大螯蝦爬行著,詢問著,詢問著,爬行著。
“但是什麼?”
“我不是縮水劑②『注:縮水劑,原文shrink,埃蒂用的是俚語中的意思,指精神病醫生。』,”埃蒂說,“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縮水劑?什麼是縮水劑?”
埃蒂敲敲太陽穴。“治腦子的醫生。診治你意識疾病的醫生。正確的叫法應該是精神治療醫生。”
羅蘭點點頭。他更喜歡縮水劑這個叫法。因為這個女士的意識實在太大了。比正常人要大出一倍還要多。
“但我覺得精神分裂症的人幾乎總是明白他們有什麼地方出了毛病了,”埃蒂說,“因為意識當中有空白。也許我弄錯了,但我知道他們經常是以兩個人的面目出現,兩個都認為自己是失去一部分記憶的人,因為當另一種人格在那兒居控制地位時,他們就出現了記憶空白……她……她說她記得每一件事。她真的說過她記得每一件事。”
“我想你是說過她不相信發生在這兒的任何事兒。”
“是的,”埃蒂說,“但現在已經忘記了。我試著對她說,不管相信不相信,她記得是從臥室裡被帶到這兒來的,她穿著浴袍在那兒看午夜電視新聞,然後就到了這兒,絲毫沒有斷裂的地方。從她在臥室裡看電視,到你從梅西公司把她帶到這兒,她沒有感覺到這當中插進了另外的什麼人或事。該死的,那肯定是第二天或甚至一個星期後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