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5 頁)
死在這條夢境中的血河裡。他知道這只是夢魘,只要醒過來這些都會過去。可無論怎麼努力,湍急的血流就是不肯退縮,執拗地一點點拖著他沈到漆黑的河底。
一切似乎就要這樣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寂靜的暗流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細如煙緲的哭聲隨著血流遊移漂浮,一點點清晰。孩童特有的尖銳哭喊不顧一切扎進耳朵裡,心臟倏然似被鋼針穿透,疼得神經都要崩裂。安平猛地睜開眼。
夜色沈靜。沒有洶湧的血流,沒有令人窒息的血腥,只有月光從開啟的窗子照進來,灑下的一室銀白清輝。
安平大口吸氣,撐著僵直的四肢坐起身。心臟疼得厲害,曲起身體用膝蓋用力頂住胸口。耳邊隱隱翁鳴,依舊迴盪著方才夢境中孩童的啼哭,抱頭捂住耳朵,那聲音還是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安平渾身顫抖,野獸一樣的嗚咽。寂靜的深夜裡,壓抑的抽泣聲分外突兀。用手死死掩住口,把滑到嘴邊的啜泣咽回去。眼淚來不及流出已乾涸在眼眶裡,哽咽的乾嚎刀子一樣在喉間來回劃割。安平終於承受不住,蜷縮著身體倒在床上。冰冷的月光裡,那張素來平靜溫文的臉扭曲的如同地獄的厲鬼。
天快亮的時候,還是睡了一會兒。
醒來時,右手腕咬在口裡,腕骨兩側各多了一排深可見骨的牙印。胃又開始翻騰,安平急忙找出紗布把傷口包好。
鄭美萍還在睡,安平去看過她出來時間也還早,於是淘好米熬她愛吃的八寶粥。
熬粥的空隙,安平抓住一大早就跟在他腳邊亂轉的小狗給它洗澡。小東西沒下過水,碰到水面,觸電般驚恐地往外蹦。安平被濺了一身水珠,不得已只好多用些力按住它。小狗嚇得嗚嗚亂叫,不停扭動身子撲騰。脾氣卻一如既往地好,再著急也不咬人,只拿一雙烏黑水潤的眼睛委屈地望著安平。那眼神乾淨、羞怯,竟像極了那個天真善良甘願為一隻流浪狗躺進醫院的年輕人。心口變得柔軟,一晚上都冷硬僵直的身體漸漸暖起來。安平不覺放柔動作,極輕緩地揉搓小狗的身體。
洗完後吹至半乾,小狗的皮毛現出原本的摸樣。純正的雪白長絨毛,團團地蓬著,果然雪球可愛至極。
鄭美萍睡醒了,打著哈欠出來。一眼看到小狗,眼睛倏地一亮。立馬忘了昨天又哭又鬧吵著再也不理安平的話,小跑著撲過來把絨絨的小狗搶在懷裡:“平平,這是給我的嗎?平平?”
“是啊,是給媽媽的,喜歡嗎?”難得這小狗脾氣好與人也親近,給母親做個伴倒也不錯。
“喜歡喜歡!”鄭美萍一疊聲地答應。抱著乖巧的小狗躲回臥室,翻出自己平日裡藏起的零食餵它吃。
安平暗自好笑只當沒看見。洗淨手,到廚房一面把熬好的粥盛出來,一面高聲說:“媽,小狗還沒有名字呢,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鄭美萍果然忘了給小狗喂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歡天喜地地跑出來:“讓我取名字?真的讓我取嗎?”
“對啊,現在它是你的,當然要你取名字。”
“呵呵,”鄭美萍孩子氣的咧開嘴笑,臉龐興奮的紅撲撲的,“我一定給我的小狗取個最好聽的名字。”
冥思苦想抱著小狗在客廳轉了半天,興沖沖又跑回廚房:“想好了平平,叫豆豆好不好?我最喜歡豆豆了。”
大腦啪地一聲似被鐵錘擊中,安平猛然轉身一瞬不瞬盯著母親。昨晚夢中幼童淒厲的哭聲再次尖刀般插進心底,疼痛飛快燒起來,手足卻冰一樣的冷。
鄭美萍嚇壞了,縮起肩膀一步步往後退:“我,我錯了平平,不叫豆豆了不叫了。可是,可是除了豆豆我想不出別的名字來……哇……”鄭美萍嚇得哭出聲,蜷著身子縮在角落裡不敢動。
母親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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