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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我想死在我自己的人民中間。我自己也不知道最終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秘的本能把我拉回來的。〃
菲利普認識那位和克朗肖同居的女人以及他們的兩個拖著又髒又溼的裙子的女兒,但是克朗肖在他面前從來不提起她們,他也不願談論她們的事兒。菲利普暗自納悶,不知她們景況如何。
〃我不懂你為何要講到死呢?〃菲利普說。
〃三兩年以前的一個冬天,我患過肺炎,當時人們都說我竟能活了下來,真是個奇蹟。看來我危如累卵,稍微有點什麼就會死的,再生一場病就會要了我的命。〃。
〃哦,瞎說!你的身體還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只要當心就行了。你為什麼不把酒戒了呢?〃
〃因為我不想戒。一個人要是準備承擔一切後果,那他幹什麼都沒有。顧忌。唔,我就準備承擔一切後果。你倒會說叫我戒酒,可我現在就只有這麼個嗜好了。想想看,要是戒了酒,那生活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從艾酒裡求得的幸福,你能理解嗎?我就是想喝酒,而且每次喝酒,我都喝得一滴不剩,過後,只覺得我那顆心沉浸在莫可名狀的幸福之中。酒。這玩意兒使你討厭,因為你是個清教徒,你心裡對肉體的快樂很反感。河肉體的快樂最強烈,且最細膩。我是個具有活潑的七情六慾的男人,而且我一向是全身心地沉湎於此。現在我得為之付出代價,而且我也準備付這筆代價。〃
有好一會兒,菲利普兩眼直直地盯視著克朗肖。
〃你就不害怕嗎?〃
克朗肖沉思了半晌,沒有作答。他似乎是在考慮他的回答。
〃有時候,當我一人獨坐的時候,我也害怕過,〃他說話時眼睛瞅著菲利普。〃你以為那是在譴責嗎?你錯了。我並不為我的害怕心理所嚇倒。那是愚蠢的。基督教說,你活著就應該念念不忘死。死是微不足道的。付死亡的恐懼決不應該影響一個聰明人的一舉一動。我知道我臨死時會掙扎著想呼吸空氣,我也知道到那時我會驚恐萬狀,我還知道我將無力抑制住自己不對人生把我逼人這樣的絕境而悔恨不已,但是我不承認我會悔恨人生。眼下,雖說我身體虛弱,上了年紀,身患沉痾,一貧如洗,而且已行將就木,但我的命運依然掌握在我的手心。因此,我沒什麼好遺憾的。〃
〃你還記得你送給我的那條波斯地毯嗎?〃菲利普問道。
克朗肖同以往一樣,臉上漸漸泛起一絲微笑。
〃你問我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的時候,我告訴你那條地毯會給你作出回答。嗯,你找到答案了嗎?〃
〃還沒呢,〃菲利普莞爾一笑,〃你不好告訴我嗎?〃
〃不,不能,我不能做這種事。答案要你自己去找,否則就毫無意義。〃
第八十三章
克朗肖要出版詩集了。多少年來,他的親朋好友一直敦促他快把詩集出出來,可因懶惰,他一直沒為此採取必要的步驟。他總是以在英國詩魂已喪失殆盡的說法來搪塞友人的勸勉。花費了多年的心血寫成了一部書,出版後只是在浩繁的卷帙中排上兩三行,賣掉二三十冊,其餘的竟落得個被拉回去化紙漿的下場。由於多年的磨難,他的名利之心早泯滅。這如同其他所有事情一樣,不過是場夢幻虛境而已。然而,他朋友中卻有一位把此事一手攬了過去。此人是位文人,名叫倫納德·厄普姜。菲利普還是在巴黎拉丁區的一家咖啡館裡同克朗肖一起見過他一兩回。厄普姜作為文藝批評家在英國頗有聲望,同時也是大家所公認的法國現代文學的權威詮釋者。他長期生活在法國,混跡於那些致力於把(法蘭西墨耳庫裡》辦成生動活潑的評論刊物的人士中間,因此只消用英語把這些人士的觀點介紹一通,他在英國就贏得了獨闢溪徑的聲譽。菲利普曾經拜讀過他的一些文章。他透過直接模仿托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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