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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衣濃眉淡揚,唇角微微勾起了些許,眼裡帶著一抹興味,跟在她身後進屋。
竹屋的前廳擺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四張椅,及一張小茶几,角落邊燃著一盆炭爐,暖和了室內仍透著些清冷的空氣。
內裡,隔出兩間房,屋後頭築有一道短廊,通往灶房與茅廁。
管玄歌心思不屬地環望四周,任丫鬟小翠替她解下禦寒的披風,並扶著她在桌邊坐下。
“小姐,你在這兒稍坐一會,我進去把早上煎好的藥熱一熱。”說完,動作俐落地將炭爐移近她腳邊,隨後提著竹籃往屋後灶房走去。眼兒瞅著屋角四方,管玄歌不覺愣愣地發起呆來,想起姐姐方才離去前神情的冷淡與隔閡,不免隱隱一陣椎心。她那麼急著離開,一刻也不願多留,像是甩脫了一個包袱似,恨不得再也不必相見,想到此處,黛眉不覺染上一絲愁悒。
“人都已經走了,還想她做什麼?”驀然,身畔傳來人聲,驚醒了失魂中的人兒。
心神震了一瞬,她緩緩抬眸,乍見一身玄衣的高大身影,思緒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當視線一觸及嵌在深峻臉孔上黑沉沉的瞳眸時,她很快地認知到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方才,就是這雙彷佛能透視人心的眼逼得她倉皇進屋。
“你……蒼公子,我不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垂下眸,迴避他的目光,神情顯得侷促不自在。
蒼衣挑高一眉,淡淡啟口:“你心脈受損嚴重,隨著年紀愈長愈難以負荷,心緒最好不要有太大的起伏波折。”說著,徑自在她身旁坐下。
管玄歌淡笑了下。“我只是生病,又不是無心,喜怒哀樂本人之常情,如何控制得了?”
“想要活得長命些,就得學著無心。”低沉的嗓音帶著冷冷的譏誚,看著她的眼神精銳而深沉。
“長命……”她低聲喃著。是了,村裡的人都擔心她綺年早逝,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死亡。並非她不渴望活著,只是心上總有一股空茫和荒涼籠罩著。
蒼衣微挑眉梢,勾唇續道:“蒼某不明白,大小姐對二姑娘雖是冷淡了些,不過,管老爺對你卻是萬般寶貝小心,加上稷姑爺對你的關愛,二姑娘何以仍悶悶不樂?”聽似單純的問話,語氣中卻又像別有意含似,勾人深思。
管玄歌抬眼看向他,眼裡有著驚訝。是他的觀察力過人,抑或是她表現得太過明顯?短短時間,他竟看得出姐姐對她的冷淡。
沒錯,阿爹和大哥看似對她呵疼有加,但總是匆匆來去,鮮少與她說話談心。曾聽族裡的人談起,說她是阿爹與族人們的福星,他們成天盼著她的病快好,當她是易碎的瓷娃小心翼翼,感覺卻像隔著一層距離。
至於姐夫,對她的照顧雖然無微不至;然而,礙於姐姐莫名的敵意與冷眼,她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別太依賴那份慈柔的關懷……
悠悠恍恍地想著,一股原本模糊、不願正視的想法在她腦海裡漸漸清晰。對村裡的人而言,她像是天之驕女;然而,她卻是孤單的,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是她太過貪心、不知足嗎?
稍回神,眼一抬,一雙黑稜的眸子帶著抹了然地望著她,像是知曉方才她腦子裡轉過的所有思緒。
不甚自在地別過臉,她下意識地開口辯駁:“我……沒悶悶不樂,姐姐她……生性如此,並非對我不好。”不知道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她的語氣顯得有些重、有些急。“我甫出生就沒了孃親,是姐姐身代母職照顧我這麼多年;對我而言,她就像是我的親孃一樣,沒有她,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我。”
蒼衣只是抿唇一笑,瞳底帶著慣有的冷嘲。“縱使她恨你入骨,你依然敬她愛她如母?”生性的殘忍與冷酷讓他存心戳破她安慰自己的假象,他最看不得人自欺欺人。
管玄歌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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