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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容很是僵硬,我現在才意識到,心會落淚,淚水是紅色的,和鮮血一樣。
我們過十歲生日那天,家裡燭光通明。我媽跟我們說,十歲生日許下的願望絕對會實現。我默默許願,希望自己能到外面的大世界去闖蕩。我問木槿她的願望是什麼,木槿說:“我想去上海。”
“你為什麼想去上海?”我問。
“那邊有海,有沙灘,有燈火輝煌。”木槿說。
願望真的都實現了。
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離開現在這根樹梢,那時候是否也有人會為我悲傷。
車站裡的人越來越多,空氣越來越燥熱,氣氛越來越壓抑。於是賣雪糕的推車多了起來。圓臉的雪糕從一塊五一根漲到了三塊,很多人口渴,很多人煩熱,很多人買雪糕。雪糕上的小臉在人們嘴裡融化,上翹的嘴唇滑落下來,表情哀愁,看著廣闊的車站和擁擠的人群,眼睛也融化了。
“吃雪糕不?”我問木槿。
“不吃,姨媽要來了。”木槿說。
“我陪你說說話吧。”我說。
“嗯。”
“你回家還是去上海?”
“去上海。”
“不回家了?”
“嗯。”
“走得這麼急?”
“上海那邊催得急,讓我早點過去。”
“哦。”
“你不捨得我?”
“我怎麼捨不得你了,世界就這麼大,去上海還不簡單,我今年暑假就去上海找你。”
“我工作忙不能陪你怎麼辦?”
“我就把咱爸媽帶著,我不信你不陪他們。”我說,“如果你工作忙,沒時間陪我,那就不陪吧,我是過去看你的,不是打擾你工作的,看到了,便可以了。”
“哥,你別把我當你的那些小女生哄,我也不是你的那些小女生,別跟我煽情,你找個我有時間的時候去不就行了嗎?”木槿說著挽著我的手臂,頭靠在了我肩膀上,可是語氣還是那麼強勢。
我看了看手錶,時針指在四上,分針指在十二旁邊。
“該走了吧?四點了。”我說。
木槿沒有說話,從鐵凳子上起來。
☆、車站 二
檢票口上亮著綠色的正在檢票,一字長蛇的人群,沒頭沒尾地杵在那兒,兩眼無光,表情痴呆。
木槿站在隊伍中間,我站在她的旁邊,突出在隊伍外面,好像小腸上皮膨脹性生長的一個良性腫瘤。隊伍前面的人被進站口吞噬,隊伍後面又有剛意識到檢票,於是沒精打采地填補上的人。木槿像是軌道里的一顆玻璃球,跟著前面的玻璃球們慢慢向前挪動。我是生長在木槿身上的良性腫瘤,木槿向前挪動,我也隨之向前挪動。我感到我從頭到腳的每一寸地方都有充滿惡意的目光,這些目光大多是嫉妒、憤怒,似乎在他們的眼裡,我是插隊想提前檢票的。
我從來我不做這種事,我接受過良好的思想教育,小學教我們思想品德的數學老師就跟我們說,要講文明,守秩序,有禮貌,做新時代的三好學生。等我上了大學,前面的三句話沒變,後面變成了做新時代的四有青年。四有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其實跟前三句差不多,就是多了有理想和文化。
我問赤松:“你的理想是什麼?”
赤松說:“打到美帝主義。”
“說得通俗點。”
“實現個人價值。”
“說點人能聽懂的。”
“賺大錢,騎美妞。”
聽起來赤松的理想很流氓,但他絕對是按照四有青年的標準,一字不差地落實的。他有理想,賺大錢,騎美妞,他有文化,好歹是個研究生,他有道德,從來不隨地大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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