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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喜歡男人。
☆、性激素 一
《診斷學基礎》這門課開在大二下學期,當時春光燦爛,陽光明媚,整個天津,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酮體分泌過多導致的欣快感。柳樹抽出它窈窕的枝葉,掃過團泊湖的水面,驚起挨在一塊兒發呆的鴛鴦。細菌沐浴在春光裡,瘋狂地增長繁殖,細胞也爭先恐後地分裂分化,人們在傳染病的上吐下瀉、鼻涕眼淚裡,飛速地長肉。
二十歲之前,我每到這個陽氣生長的時候就整天整夜地打瞌睡,沒日沒夜地睡大覺。大二下學期是我最後一段睡不醒的日子,那時最反感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爬起來上八點鐘的《診斷學基礎》。
石韋躺在床上,窩著手機,臉上映出土黃色的小說介面,死氣沉沉,有氣無力地說:“哥兒幾個,診基去不?”
“去啥啊,去了也不一定會,會了也不定考,考了也不一定對,對了也不一定能及格。”蕪荑翻了身繼續睡死過去。
“遠志、商陸,去不?”石韋問。
商陸皺著眉頭,瀕死狀,握拳敲床板:“媽的!”然後撐起身子,殭屍一樣走向水房,接著是廁所。
水房六個水龍頭,一個不出水,五個出了水就關不上,學生陸陸續續,不停歇地跟上,自來水陸陸續續,不停歇地出來。
“誒,誒,你真去啊?”石韋連忙從床上爬起。
“去,去,去,媽的!”我悶嚎一聲。
商陸、我還有石韋一個接一個洗漱完畢,死屍般走到南院209。蕪荑沒來,赤松也沒來。路上幾個狗尾巴花似的學妹向我打招呼,我用哈氣代替回答。
赤松從來不上第一節課,尤其是診基,老師不好過問。赤松的爸爸跟院長說:“我兒子在你這兒讀書,他要是學得好,不想上課就不上課吧,他要是學得不好,不上課就替我抽他丫的。”
赤松的爸爸和院長是叼同一對奶長大的,比親兄弟還親。那時候文。革剛剛開始,他們家那塊兒分成兩個幫派,一個幫派的老大是院長的父親,另一個幫派的老大是赤松的爺爺,他倆同一年出生,同時沒有奶喝。文。革時候,男人當騾子使,女人當男人使,女人的乳。房都像男人一樣乾癟,擠半天湊不出一碗奶,整個萬興街最好的奶長在一個落破資產階級的女兒身上。兩方為一對□□大大小小,文鬥武鬥打了十來次,各有勝負。最後,一個裹小腳的老媽子說:“女人有兩個奶,你們搶什麼啊?”於是,兩幫派握手言和,共分一對大奶,文。革十年再沒腥風血雨。
院長嘴裡飄出一縷黃鶴樓的青煙,腆著臉,嘿嘿一笑:“行,行,哥,你都說了,我能不做嗎?”
赤松的爸爸從院長耳朵上抽出沒點著的黃鶴樓:“這煙不錯啊,又漲錢了?”
院長不語。
每次考試赤松都坐在商陸身後,透過商陸寬厚的身子,偷瞄他的答案,一開始偷偷摸摸,後來竟明目張膽,光明正大起來。赤松修修改改,每次都比商陸考得高,商陸考九十,他就考九十二,於是門門九十以上。因此老師管不了赤松來不來上課。
診基老師是個女的,黑臉,肥臀,矮個兒,剛從學校畢業,幹什麼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氣。黑矮胖嗓門極大,說話堪比大喇叭,點起名來有種閻王索命的氣勢,每說一句話都能把睡著的人給震醒。督導組老師來聽課之後,特別滿意地跟她說:“我聽了這麼多節課,就屬你上課,睡覺的學生最少。”
學腦膜刺激徵檢查的時候,我聽到黑矮胖在講臺上手舞足蹈地說什麼Brudzinski徵、Kernig徵,我聽不懂,滿腦袋都是難懂的英文。
我從大一下學期開始考六級,到大五都沒考過,整整九次,看到一批一批學弟學妹考了,過了,走了,我總算理解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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