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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宮燈遊離,點點昏黃如豆,夜風勾起露水爬上葉梢。
月牙新上樹梢頭,這深宮的夜色在寂靜清冷的秋風中,顯得愈發的深沉黑重。
那種濃密粘稠的黑色,仿若一團自天穹壓下來的雲團,叫宮人們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含元殿中,晉國皇帝應天成端坐在金鑾寶座內,俯首於一堆奏摺案卷中,劍眉暗鎖,似有愁緒憂心不展。
夜更敲響時,便有更夫打更的聲音傳來:一更安寢,四季平安……。
殿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稠廖細雨,尖細雨絲婉轉延綿覆於整個皇宮之中。簌簌中,有琴聲飄渺傳來。
〃梅英疏淡,冰澌溶曳。東風東風暗換年華。〃皇帝應天成的目光悄然移到了殿外的雨簾中,口中輕輕呢喃出這樣一句。他的目光不再如往日一般的冰冷無情,似乎雨絲澆軟了他心中的谷地,冷峻的顏面上浮出一層淡淡的寂寞。
寂寞麼?侍立於一旁的內侍省少監楊清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主子,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眼。
他是堂堂君王啊!他怎麼會寂寞呢?坐擁天下江山,後宮佳麗三千,他還會寂寞麼?
“陛下,該安寢了。”含元殿中服侍皇帝入寢的內監華安上前來躬身啟道。他的身後,站著數位準備服侍皇帝更衣的宮女。
一色的水雲色衣裳,高髻聳立,鮮花斜插髮鬢之間。面對著君王的冷顏,美人臉上都是獻媚的微笑。
皇帝暗暗皺眉,恢復了往日的清冽冷淡:“都退下吧!擺駕,紫陌殿!”
楊清深知主子的脾氣,但昨夜的事情在他看來非同小可,殷貴妃敢在陛下駕臨時手持銀剪以自傷作為要挾,如此明目張膽,卻又理直氣壯,令楊清不免感到心驚膽顫。
作為奴才,要是皇帝的龍體有傷,他們這些近身服侍的人,難逃一死的噩運。
逼不得已,他最後還是躬身向前勸道:“陛下,殷貴妃今兒個已經派人來知會奴才,說是近來身子不便,請陛下駕臨別宮。”
誰知應天成豪不在意,坐上殿前的十人抬龍輦,華麗的桐紙華蓋撐開,將細密的雨絲擋在了輦車之外。
“陛下起駕紫陌殿!”一聲尖細高揚的嗓音,使許多盛妝等待的宮妃們希望破滅。
楔子(2)
紫陌殿卻是冷清的,冷的連一絲人氣也顯得奢侈。簷下燈火昏暗,只有大殿中的一盞宮燈在勉強搖曳著。立於牆角四處的高貴燈樹,都只能黯淡的靜立於黑暗中。
皇帝下了龍輦,隻身走了進去,宮人見聖駕來臨,慌慌的跪了一地。眾人屏住生息之餘,又不免心中暗暗叫苦:且不知今晚要鬧出什麼事來呢!看來殷貴妃真是惹惱了陛下,非要把她折服不可了。
寢殿中,黑暗一片,殷貴妃看來早已歇下,連皇帝的聖駕她也不願起身迎候。大殿中的宮人送進一盞燈火,皇帝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月光的清輝灑進寢殿的窗扉,應天成上前去推開數扇,而後迴轉身,望著輕紗帳內佯裝熟睡的女子,她的臉龐上流露出與月光相似的清輝光澤。細膩而冰冷,灼傷了他的眼際。
銜上冷冷的一絲笑意,他心有成竹的行至帳前,撩開輕紗,一把鉗住睡顏安詳的美人臉龐,將她的下巴抬高,玩味道:“愛妃這麼早就睡下了?朕今天還特地準備了趣聞,要說給你聽呢!”
他的手,在她精緻的下巴上來回摩挲著,彷彿那是一件引得他興致濃厚的玩具一般。藉著月亮的光輝,可以清晰的看見,這張被他握於手心中玩弄的臉,確實美的如一件上好的瓷器。光潔、姣好、無暇,但也沒有一絲的表情,就像一件美麗的木偶。
大殿中侍奉的宮人們見此情形不由的冷冷打了個顫,一面將身子更低的捲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