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早已下注(第1/3 頁)
聽見裴熙都這麼說,裴禮心中大慰,真心誠意地說:“可不是麼!蘇家當年落魄成什麼樣,你不知道,我們卻是見過的。若不是莫夫人執意嫁給蘇銳,他連個家世得力的娘子都娶不到,親事只能從同樣的落魄勳貴中挑。誰能想到他這般有才,又有這樣的運道,竟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這話說得也沒錯,蘇銳上無叔伯長輩,下無兄弟子侄,獨自拉扯一個年幼的妹妹,風流浪蕩的父親留下得只有一堆爛攤子,母親孃家那邊也人丁凋敝。堂堂侯爺,竟要從中層將領做起,去沙場拼命。他的娘子一進門就要支應門庭,要多生兒子,要照拂小姑子,累死累活不說,若蘇銳死在了邊關,又沒個兒子承嗣,旁人只會說他娘子不好,讓蘇家絕了後。若他的娘子好命,有個兒子,瞧著蘇家的情景,也沒有寡婦再嫁的道理,少不得一年年苦熬,熬到兒子長大成人。到那時候,即便想要改嫁,又哪裡有好的姻緣呢?
礙著聖人的喜好,朝臣不敢明著表露自己對佛道的篤信,裴熙身為人子,卻明白父親是道教的虔誠信徒,對命理一說更是深信不疑。縱裴禮飽讀詩書,又在中樞打滾,見識勝過旁人許多,細細一想魏王生平,仍舊生出幾分“莫非天命真在他身”的感慨——若非如此,最後可能繼承大統,龍章鳳姿的太子、梁王、齊王為何都沒熬住,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沒了,原本不甚顯眼的魏王卻成了皇位繼承人的大熱門?莫說十年前,二十年前,即便在現在,魏王的勢力也是很不夠看的。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你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原本將信將疑的事情越發清晰,就連自己都信了。裴熙見父親已有這個徵兆,想了想,還是決定給父親潑冷水:“天命在不在魏王,這不重要,咱們這樣的人家,就因一塊祥瑞便巴巴地湊上去,平白丟了身份。您願意效忠他,也得他信才行啊!”
聽他這麼一說,裴禮的腳步停了下來。
洛陽裴氏歷代家主幾乎都是天子心腹,在京則為朝中重臣,在外則為封疆大吏,政治能力非比尋常。莫說魏王可能做太子,哪怕他真做了太子,裴家人也不用對他多麼諂媚,儘量不得罪,將自己的本分做好即可。
裴熙見父親的表情,知道必定還有什麼事情促使他下決定,便慢悠悠地說:“再說了,這等時候,應是魏王求著咱們,何須咱們粘著他?”
“旭之,你——唉!”裴禮嘆了一聲,也不顧什麼面子,憤恨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裴義娘子的親侄女,兩年前就嫁給了魏王府一個姓紀的幕僚的侄子。”
“姓紀的幕僚?”
見裴熙露出幾分思索之色,裴禮還以為兒子不清楚這裡頭的事情,畢竟魏王雖是皇子王孫,之前卻低調得很,勢力也小得可憐。他收了些什麼樣的人,究竟是什麼出身,沒多少人關注。
當然,那是以前。
懷獻太子過世之後,諸王蠢蠢欲動,朝臣不甘落後,略有些能力的人家都會對諸王的臣屬、賓客、幕僚徹查一番,洛陽裴氏也不例外。
裴禮的平庸只是相對而言,無法更進一步,在激流中保全家族,守成卻勉勉強強。他身為上宛侯世子,洛陽裴氏的繼承人,自然有數不清的人願意為他做事。哪怕紀幕僚籍籍無名,裴禮有心一查,窮親戚不至於個個都清楚,做個小官胥吏的族人肯定是重點觀察的物件。這一查,不得了,世子,您的死對頭已經出了手啊!
裴禮和裴義這對異母兄弟,嫡出的覺得庶出的奸猾狠戾,詭計百出;庶出的覺得嫡出的平庸無能,全仗出身。礙於大夏嫡庶的天淵之別,世人更敬重裴禮自不消說,偏偏兩人的父親更願意用裴義,對這個跟在身邊的庶子賦予更多權利。仇恨長年累月地積攢下來,兩兄弟縱談不上如同仇人,情分也不會比陌生人更好一些。
裴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