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冷酷薄情(第1/3 頁)
斂起眉宇間的那一抹冷意,裴熙走到書桌前,漫不經心地取過一疊拜帖,很隨意地翻看。
這些拜帖,無不來自聲名赫赫,至少傳承了幾百年,出過十位以上三公九卿的世家大族。那些榮耀一兩代的中等世家,憑軍功崛起的勳貴,家財萬貫的商人,自命清高的大儒,他們的拜帖沒有資格出現在洛陽裴氏最核心的一間書房,頂多只能被堆在側院的屋子裡,由裴晉的心腹幕僚們一道稽核,選有用的彙報給洛陽裴氏的主人。
裴晉的庶子裴義一度與父親的幕僚們一起篩選拜帖,這份待遇已讓嫡兄裴禮憤恨不已,現如今,裴熙卻越過了這一層,直接代祖父裴晉處理起洛陽裴氏的核心事務,而他的嫡出兄長裴陽,卻連這幾間屋子的邊都撈不到。
想到祖父不遺餘力的“栽培”,還未散去的譏誚又掛上唇角,裴熙的舉止越發散漫,剛想把拜帖往桌上一拋,翻到最後一頁,倏地停住。
他的視線凝在拜帖末端的一方印上,眼底的冰霜盡去,化作清淺的笑意。只見他快步走到書櫃旁,拉了拉角落裡垂著的繩索,不消多時,伴當裴顯便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便聽裴熙吩咐:“將林家和喬家送的字畫拿過來讓我看看。”
裴顯先是一怔,很快就回過神來。
姓林姓喬的世家很多,能被裴熙用這麼理所當然口氣說出來的,也只有扶風和馮翊的那兩家了。
只不過,郎君與這兩家並無甚關係,對方這幾年也不是沒想過憑代王、陳留郡主的情分與洛陽裴氏攀一攀交情,郎君也沒表現得多熱絡啊!怎麼今日……裴顯琢磨不透,也就不去再想,畢竟他的主子隨性而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裴顯將幾卷孤本,幾幅畫陳於桌上,又恭敬退下。裴熙看也不看孤本,取過畫卷,右手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就將畫軸撥開,見裡頭沒東西,又拿第二卷。
拆到第五個畫軸的時候,裴熙終於有所收穫——他從空心的畫軸中取出一張薄絹,將上頭所寫的內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方冷冷一笑,不屑道:“還當是魯王那個偽君子,沒想到竟是魏王,也罷,是魏王的話,可就簡單多了。”
魏王自以為連環毒計天衣無縫,還當裴熙雖盛名在外,也不過如此,保住代王的命就算極限,連個訊息也傳不出去,至少不能及時出現在聖人面前。怎能想到裴熙八年前就看穿了這樁陰謀,來了個將計就計?至於為什麼他明白有人在害懷獻太子卻半字不提?笑話,聖人將懷獻太子當寶,與他裴熙又有什麼關係?聖人被矇蔽了雙眼,懷獻太子自尋死路,那是他們的事情,他為何要插上一腳?
陰謀的主使為魏王,這是好事,多好的事情啊!魏王隱匿於暗處,專使些小人伎倆,還都順風順水地過來了。久而久之,他就會習慣什麼事都用手段來解決,而非堂堂正正地與人對上,也就擺脫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小家子氣。他刻薄而多疑,不相信任何人,連誓死效忠他的暗衛統領都被他逼走。他厭惡高門勳貴,重用那些沒有後臺根基,必須依附他的高門庶子或者寒門子弟。他若是落了難,這些人也不能給他任何幫助。
用利益維繫的聯盟,看似牢固,實則脆弱得很,只要尋到契機,輕輕一推……思及此處,裴熙的神色又冷了下來。
秦琬的密信,透過常青傳達,走得卻是扶風喬氏的路子。
代王的庶三女秦綺所嫁的喬睿,恰是喬氏這一代家族的嫡子,亦是獨子。
當年的林宣、喬睿二人進京趕考,前程已定,意氣風發。奈何林宣被申國公高衡從中作梗,聽聞親人噩耗,神思不屬,殿試上發揮失常,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若非他先頭幾場考試均拔得頭籌,又是陳留郡主內定的女婿,聖人也不會讓他做探花。饒是如此,守孝三年再娶高盈的林宣,比起仕途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