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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人員非常的體貼盡責,大約程少臣付了極好的價錢。她幾乎沒再見到程少臣,或者他來了她也不知道,她一直迷迷糊糊,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坐在那邊,但是一句話也不說。看護會偶爾跟她彙報,比如:“今天程先生讓我陪您到天台去走一走,老在屋裡空氣不好……”
“他來過嗎?”
“程先生每天都會來,你一般都在睡。”
那日她又從迷離狀態下醒來,見到屋角放著一籃淺紫色的風信子,明明不是花季,但開得那樣好。她不愛花,受不了濃郁的香氣,看護總是把花拿到離她極遠的地方,等她醒來時便按交待送到護士室去。“程太太,要我送出去嗎?”
“不用,我很喜歡。剛才誰來過?怎麼不叫醒我?”
“一位姓秦的小姐,見你睡著,不讓我打擾到你。”
“剛離開?”
“對,走了沒五分鐘呢。再早些時候,程先生也來過,坐了半小時後才走。”
看護去樓下替她買東西,沈安若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她自己起床,披了外套,小心地扶著牆,一步步挪出去。其實身體早就沒事了,連痛覺都沒有,只是躺了太久,已經忘記怎麼走路。
她決定到天台去看看,她的病房就在頂樓,上一層樓就到。住了好幾天才知道,原來是高幹病房。以前對程家的背景沒有太在意過,因為程少臣很少表現出太特別的地方,那日公公的葬禮上,見到了不少大人物,方體會到,本來也不該是一路人。醫院在最繁華的市中心,二十幾層,在天台上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的風景,但也總有絕望的病人或者親屬企圖或者真正地從那裡跳下去。
天台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因為今天風特別的冷,陽光微弱,在這樣的冬天,少有人這麼傻。但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天台上有很多的長條木椅,她一上來便看見,程少臣正坐在其中的一組上,拿著火機在點菸。風很大,他總是點不著。後來有人走到他身邊,即使穿一身暗素的顏色,也仍然是一抹倩影。秦紫煙,算是她的一位舊友,拿過程少臣手裡的火機,小心翼翼地用手擋著風,終於替他將煙點著。
沈安若決定悄然地離開,免得無意間做了不速之客,但她在臨離去時,仍是沒有躲過那一幕:程少臣將頭貼進秦紫煙的懷裡,她站著,抱著他的頭,摟著他的脖子,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而程少臣在她懷裡,緊緊地抱著她的腰,肩膀在微微地顫抖。
昏黃的色彩,優雅的剪影,電影海報一般美麗的畫面。那樣的畫面太和諧,她都不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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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總要繼續地過,她在家裡又休養了幾天,然後回到公司,每天接受無數同情的眼神,加班,努力補上因為她的離開而落下的工作。她不在的這十天裡,公司發生大變化,人事調整,機構變動,還有幾個大事件,有些很壯觀,有些很可笑,但是都與她無關。她的生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水,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程少臣很少會在她面前出現,偶爾碰面,客氣疏離,相敬如賓,比如公公的五七祭和七七祭,他們並排站在一起,也不說話。但其他家人都只拿她當玻璃娃娃對待,也就忽略了他們的異樣。
意外偶爾也有。那天突然接到陌生的電話,某某律師事務所的周律師,約她見面。她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官司纏身,後來對方補充一句:“我是程少臣先生的律師。”她才如夢初醒。發生這麼多以後,她都幾乎忘記這件事,已經這樣形同陌路,其實那道手續倒似乎顯得不重要了。看一眼檯曆,翻了翻記事簿,竟然真的已經到了三個月。
周律師年輕帥氣,很面熟,依稀在哪裡見過。他們倆互相對視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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