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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要去臨武峰,卻不曾想過,那處地方竟然近在咫尺。
就像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拿起兵戈決意上陣殺敵計程車兵,驟然被告知,敵人已經奔襲到臉上了。
謝遲的目光落在牆上,那人正在與他一牆之隔的地方安睡。
不足三十里啊,一夜來回,完全足夠了。
他在皎潔的月光下勾起一抹釋然的笑,隨即紅衣翻飛,再看時,那個身影早已消失在窗沿之上,隱於茫茫黑暗之中。
將士終須赴疆場。
而在他離開的那個瞬間,隔壁房間裡,本該熟睡的人卻於黑暗中霎時睜開了星眸,其間清醒一片,哪見半分睡意。
臨武峰說是峰,但更像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由於流水的侵蝕,其間洞穴相互連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迷窟。
而只生長於臨武洞窟的瘴氣解藥——木裡香,才是它聞名於世的關鍵。
謝遲這趟其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尋藥者眾,其中也不乏什麼大能,又逾千年之久,他設下的隱蔽幻術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但等他真正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他驟然驚覺,彷彿一切都未曾改變。
碎石涉水的小徑,昏暗幽深的洞窟,不知何處驟然傳來的桀桀怪響。那些曾經讓他草木皆兵、步步謹慎的聲音,如今聽來,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想來他在東妄海,就是想聽點動靜也沒有。
他循著記憶的痕跡一路前行,穿過了重重回環的洞窟,向著僻靜的最深處前進著。終於,他的腳步在一面石壁前停住了。
面前沒有路了,石壁上蜿蜒布滿了墨綠色的鬼手藤。
它的葉片呈五爪狀,其間脈絡像是乾枯的骨節。層層疊疊的墨葉在微風中輕顫著,像是幽冥伸出的無數貪婪可怖的鬼手。
但謝遲卻心裡清楚,這鬼手藤的背後才是他的目的地。
他垂眸,指尖暈開靈力,小心地撥開藤蔓,露出了一個恰好一人過的通道。
等他邁入後,便將袖中備好的夜照燈揚開,燭火順從安分地懸浮在空中,徹底將幽暗不見天日的地窟照得恍如白晝。
謝遲站在洞口良久不語,他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前面的一切,再度陷入了那場千年前的回憶裡。
沉默許久,他終於緩步向前,嘴角又勾起了漫不經心的笑。
似舊友重逢一般,他笑著問候道:「老朋友,我可又來煩你了。」
第8章 東妄(八)
只見偌大的洞窟中,隱約有一個乾涸的水潭模樣,其中蜷著一具巨大的森白蛇骸,它的脊椎足有桶一般粗,幾乎盤踞了全部的地方。
而蛇骨那比人膝蓋略高的頭顱,正靠在一塊巨石旁,眼窩空洞洞地朝著上方,其中空無一物。
謝遲卻像是前來拜訪的老友一般,繞著深潭踱步緩行,他注視著石壁上縱橫交錯的劍痕與裂縫,有些莫名的悵然。
他調侃道:「你運氣挺好,我佈下的心魔息已經所剩無幾,還好有外面的鬼手藤遮掩住了,不然的話,幻蛇之軀可值多少靈石啊。」
就連你的骨頭渣子,怕是都得被人撿得乾乾淨淨。
可空蕩的洞窟裡,回應他的,只有鬼手藤葉婆娑的沙沙聲。
謝遲卻像是習慣了話語無人接一般,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當年你還挺嫌棄我的,說什麼黃泉路上可不想看見我了。但沒想到吧,如今我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呢……」
他的語調上揚,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但眸中卻泛起哀傷。
不是所有的雲淡風輕,都是發自內心的平靜,那可能只是掩飾鮮血淋漓傷口的偽裝。
雲紋靴停下了,紅衣青年孤零零地站在枯潭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