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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年紀相仿、我在西城的同學。
望著這些階級敵人或者準階級敵人,過去的事,朋友之情,立即匯聚成思慮的洶湧的潮水,在我心胸腦際衝擊翻騰,我沉浸在回憶的長河裡,眼前的刀光劍影,耳邊的海嘯雷鳴。漸漸地漸漸地神經麻木了,我熟視無睹,充耳不聞。突然,肩上被人擊了一掌,耳旁響起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
喂!張同志,你是幹部,怎麼不到臺上去?
我回頭一看,是曾在廚房與她說笑過的那位切菜的大嫂。她是送菜到工地來的,看見我,就過來與我打招呼,這一聲突然的喂,堵塞了我回憶的時空隧道,意識又回到了這鬧鬧嚷嚷的現實。幾乎在她與我打招呼的同時,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被幾個彪悍的民兵,押著跪到了臺上前排的那個老漢的身旁。他,他不就是剛才與我在廚房裡說笑的那位大師傅嗎?他說錯了什麼?是不是就是因為剛才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如果說是因為說了那些話而受到打擊,那他一定會懷疑我告密了,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無法對他說清楚。我真後悔當時不該開玩笑。大嫂似乎瞭解了我的疑慮,忙笑著說些話寬解我:
張同志,這不能怪你,你不必責備自己。他這個人愛說笑話,嘴巴沒遮攔,什麼話娘偷人、姑養漢的話都說得出。我們這裡處處都有長耳朵,閉口蛇,傳話咬人的事時刻有。領導上早就聽到他說過的刺耳的話,大會小會都說要整他,今天他又胡說白道,引爆了地雷,捱整受批,那是自作自受。張同志,你現在還沒到臺上去,這暗地裡討好賣乖告密的,肯定不是你!
聽到她能理解我,我非常感激。只是我認為自己已趟了這淌渾水,對這位老哥,就是我磨破嘴皮,這疑團無論如何也解不開。她走了後,我還在懨懨地生自己的氣。
嗨!紅玫瑰,你幹什麼都這般王八敬神,聽這種鬧哄哄的會,也這麼認真!冷不提防,一隻手從我側面伸來,在我眼前晃動,干擾我的注意,同時揶揄我的怪腔怪調的聲音,也在我耳邊響起。我回頭一看,是賴昌。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便生氣地嘀咕起來,你代表尤書記來參加會議,那就是貴客,就應上主席臺坐貴賓席。金子不能埋在泥巴里,你這樣嬌貴的小姐,怎麼能讓你藏在人旯旮裡燻臭氣?說時,就拉著我往主席臺跑。
此時,姚令聞身穿套銀灰色的幹部服,頭戴綴著五角紅星的八角帽,莊重地站起來,緊緊繃著的長方臉,真像阿拉伯半島塗遍了石蠟,黃沙不亂刮,下頷至兩腮邊緣繞著半島的';U';形連毛胡茬,恰似青灰的海灣。他雙目掃視全場,射出讓人倒吸寒氣的青冷的光。左耳根旁,抹了些紅汞,與整體的青灰啞白極不和諧。他模仿重慶談判時,毛主席站在飛機的舷梯上,緩緩摘下帽子、高高地舉過頭頂、又緩緩地揮動的神態,生硬地笑著,頻頻地點頭。然後,他接過焦禮達手中的喇叭筒,牛吼似的說話了:
同志們,今天的鬥爭會,打掉了階級敵人的囂張氣焰,鼓起了人民群眾的沖天幹勁,它是黃洋界的隆隆的炮火,它是上甘嶺的滾滾硝煙,它是響亮的進軍號角,革命勝利的旗幟。它很有火藥味,開得很成功。隨著革命的繼續深入,敵我之間的你死我活的鬥爭,更加激烈,如果我們不緊緊抓緊階級鬥爭這個綱,階級敵人就會掐住我們的脖子,甚至掐死我們,要勞動人民走回頭路,吃二遍苦。過去,壓在我們頭上的階級敵人——帝官封三座大山,毛主席已經領導我們搬走了它們,可是,殘留的頑石垃圾,仍然時刻阻塞革命前進的道路。他此時低下高昂的頭,用手指著臺前跪著的人,語氣十分嚴厲地說: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說夢(下) 15大師傅逗笑挨批鬥,姚區長大談新理論 3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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