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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這裡外不是人了?”
“嘿嘿,說句實話哈,你向著我,我可高興啦……”
程琳琳破涕為笑。笑著笑著,一斂,“我哥這兩年跟傻了似的,嫂子那邊的人,今天她父母想搬家要房子,明天她哥結婚說沒地兒住,後天不知哪邊冒出的親戚想要部車,尤其我嫂子生了個男孩,更得寸進尺了。只要張嘴我哥都應,老爺子質問,我哥說,花吧,我也就這點用處呢……老爺子見越來越不像話,一生氣,說離婚吧。我哥也沒啥反應,倒嚇住了那幫眼皮子淺的傢伙……”
有一種牽絆,可能會蝕人心骨,但一旦沒了,卻是抽刀斷水的終結。
這種結束,要不是有責任在肩,會讓人生無可戀。
程琳琳嘆了口氣,“當時,老爺子跟我說,你的婚姻自己做主吧,想嫁誰就嫁誰,想找個什麼樣的就找個什麼樣的,我都不插手,都同意……”
第二個被夏凡抱上去的人是常姨。
得此殊榮的人跟程琳琳幾乎一個反應:“終於捨得回來啦?沒良心。”
夏凡仍是緊緊的箍著人家的脖子,恨不得整個人都嵌進去,“我可想你了,可想了……”
常姨整顆心軟得,差點化成水。眼卻紅了,“怎麼還這麼瘦啊,在那邊吃得怎麼樣啊?”
“好著呢,想吃什麼我就做。”
常姨摟著懷裡的人,“常姨告訴你一句話,以後啊,想回來,覺得沒地兒去,到常姨這來,咱娘倆一塊過。”
“成!”夏凡滿口答應。“我再幹幾年,加拿大那邊工資高,等我攢幾年錢,在那邊置房買車,到時接您過去陪我過。”
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常姨摟緊懷裡的人,什麼也沒說。
老衰倆口子家的娃兒是男孩,被夏凡逮住好一頓蹂躪,親得他直喊救命,卻也是個能瘋的,夏凡一會不搭理他,又湊過來送貨上門,“姑姑,你跟不跟我玩了啊?”
那就再來!
常姨笑著旁觀。
送夏凡走時,看著她穩穩當當的走路,欣慰的道:“這樣真好!真好!”
夏凡看著常姨明亮正規的超市,看著老衰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是的,這樣真好!”
去機場時,仍是老衰送行,“凡凡,記得常回來看看,我們都想你。”
“嗯。”
“真不知道加拿大有什麼好啊,非待在那兒。”
“我的家在那兒啊。”夏凡說。看到老衰立眉愣眼的看著自己,又說:“但我的親人都在中國。”
有時,家是歸宿,親人是靈魂。
她的根在這兒。
只是不知將來她老了,或者時日不多了,誰來接她魂歸故里?
打電話給他:“我回去了。”
“嗯。”
“你有白頭髮了,多吃些黑芝麻之類的東西。”有好多根了,在後腦位置。那天他坐在跟前,起身離開時,她看到,心裡一痛。
似乎白頭髮比黑頭髮更有生命力,總是長出那麼一截,昭示著,特別顯眼。
“嗯。”
無聲半晌,“再見。”她說。
“嗯……”
有些人滿腹心事無從說起,有的人滿心空落說不出。
此後,仍會沒有問候,沒有電話,甚至不會再有相遇,剋制而又果決的固守著一份沉默。
唯一能給予對方的,是讓自己平安無事,隔著大洋彼岸,只剩這種單薄的牽掛和無言的關注,執拗而又堅持。
然後任一天天逝去,直至風燭殘年,再難逾越。
那些埋在心底的深刻和蝕骨的思念,那些愛過的、溶進骨子裡的情分,都已安靜的禁錮在靈魂深處,沉寂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