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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的祖墳選在松山,墓地正修建在山腳下。拱門外,一條彎曲的小路直通山頂。
林花掃更落,徑草踏還生。山間樹林蔭翳,鳥鳴不止。
「人死不能復生。知道你現在出落得這般好,秦夫人在天之靈也會得到安慰的。」
兩人並肩走了好一會,衛岐辛才想出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叫做出落得好?」
秦妗面上平靜,沒有任何哀色,只用眸光斜瞟了一眼身旁的貴氣公子,似笑非笑地問道。
衛岐辛噎了噎,低頭慢慢說:「我是說,你謀略不凡,聰慧過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女子。」
而且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實打實的美人。他在心中默默補充。
秦妗有些好笑。
這個小王爺怎麼這樣沒有心眼?明明幾天前還在緒英山被自己殘忍折磨,如今卻像是通通忘完了,把她看作成了友人。
呆子。
「王爺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讚美之詞嗎?」
「什麼讚美之詞!」
衛岐辛的耳廓有些發紅,死不承認:「本王並非要誇你!只是,叫你不要過於難過罷了。」
秦妗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他。
金黃色的陽光被繁密的樹葉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光斑,照在她白嫩優美的面容上,細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
那雙貓兒眼目光幽淡,光束下,瞳仁是清透的淺褐色,濃睫繁密,像是一個漩渦,要把人吸進眼底。
「難過?」
衛岐辛聽見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從不曾難過。」
他一怔,看秦妗抬起手,撥弄著發梢,微微歪頭,再次對他強調:「有什麼好難過的?她的樣子我都想不起來了,今日只是例行祭拜而已,王爺何必如此勸我?」
是啊,她的聲音平淡,臉色和緩,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是在哀傷。
衛岐辛皺眉不語。
山間只有鳥兒的啾鳴。
就在秦妗想要抬腳往回走時,僅隔一步的衛岐辛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他向前半步,執起秦妗腰間那枚玲瓏剔透的玉佩,低低說道:「既如此,那為何玉佩會發熱?」
秦妗瞳孔一縮,立即搶回玉佩一摸,果真在升溫。
衛岐辛認真說話時,嗓音很是清雅,音質帶著些許磁性:「因為你差點犯了信諱。」
仁義禮智信。秦妗方才幾乎要違反誠實守信。好在玉佩檢測是把握有度的,未曾發出警報。
她撒謊了。
就算她心底再不承認,玉佩作為天賦靈性之物,終究揭示出了那份最深的傷痛,撕破了小心翼翼戴好的面具。
「所以呢?」
秦妗放下玉佩,聲音很冷,像是沁了冰雪,緊盯著衛岐辛:「知道我傷心,你滿意了?」
「你今日專程趕來看這個笑話?」
她像是個開始自我防備的小刺蝟,亮出玫瑰花瓣下藏著的尖刺,惱羞成怒,不惜咄咄逼人,衝著當朝王爺冷笑,眸底湧動著水汽。
是不是所有人都非要看著,早年喪母的她跪在墓前淌眼淚的樣子,才會舒坦?
「沒有娘親,我照樣活得很好,不需要誰來同情安慰。」
秦妗逼回了眼淚,只餘下微紅的眼眶。
眼淚屬於嬌氣的小女兒,她不想在別人面前顯得這樣脆弱。
但下一秒,有人將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頭頂上,帶著柔和的溫度,撫了撫,那小心呵護的意味,幾乎要顫動了她的靈魂。
就連冰涼的秋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衛岐辛的臉都要燒起來了。他空有個風流名聲,卻著實不知道如何對待秦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