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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兩童子,一捧壺,一執盞。道人酌客曰:“且潤渴吻。”菊衣異而飲之,果佳釀也。既而珍饌殊品連翩而至,送觴者、行炙者、擘脯者、送果核者、具湯者,皆名姝妙選,供帳之盛,人間未有也。
洎暮,菊衣起辭,道人挽留曰:“嘉賓既臨,更當卜夜,但無燭奈何?”乃顧語雙鬟最麗者往請明月來。須臾,雙鬟反命曰:“來矣!”俄見白光起於東南,如玉山千仞。遙遙泛空。漸近,乃是一仙人,周身洞朗,躡虛而至。仙風道骨,軒軒若霞舉,而殘醉未醒,衣中尚作酒氣。女從數十人,皆具殊色。於時雲氣幕天,萬星滅沒,獨圃中花草樹石,盡在月明中。菊衣踧踖下拜。仙者亦抗禮入座,連引巨觥數十,舌本粲花,談詞英妙,間與道人論說,語多玄著不可解。夜將半,道人曰:“世無此樂千年矣,盍歌舞以盡歡乎?”仙者曰:“善。”一妓前席,捧玉盤,貯紅籌數十,刻翠篆書各二字,有縈塵、集羽、雙拂、合蟬、陽阿、結風、虛影、海眼、橫影諸色目,蓋舞籌也。使菊衣探之,得虛影,於是粲者數人,騰衣拂袂,飛翔空際。亭中麗影蹁躚,如錦水生波,輕雲幻彩,覺一時風露蒼涼,松竹動搖也。
仙者曰:“舞妙矣!誰為歌者?”一妓應命發聲,歌曰:“春風東來忽相過,金樽緣酒生微波。落花紛紛稍覺多,美人慾醉朱顏酡。青軒桃李能幾何?流光欺人忽蹉跎。”玉簌珠含,頗極悠揚纖婉之致。一妓繼歌曰:“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右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仙者笑曰:“誤矣誤矣!乃今人不見古時月也。”妓曰:“今人不見古時月,古人亦誰見今時月哉?”
仙者嘆息,因舉杯屬菊衣曰:“公聽此語,猶不痛飲乎?”菊衣故不勝酒,為浮一大白。仙者拔侍者佩劍,起舞亭中,已而倚劍郎吟,顧侍女擘箋書之,以示菊衣。菊衣讀而識之,詩曰:
海風蕩八表,雲氣低漫漫。
仰首睇飛鴻,宇宙何其寬。
磨劍蓬萊頂,芙蓉開紫瀾。
俠累何足仇,壯氣鳴心肝。
談笑殺兩蛟,翻身跨孤鸞。
道逢赤松子,飲我瓊漿寒。
一醉五百年,仍臥三神山。
當時相識人,輪轉沙塵間。
十萬紫宮女,大半非朱顏。
雙淚不可涸,下救溟渤者。
卻聽雲和笙,還求神鼎丹。
朗然化片月,流光照人寰。
仙者吟竟,復引十餘觥,大醉辭去。夜復黑,道人更燃松節繼之,謂菊衣曰:“此李青蓮先生也。”菊衣訝曰:“頃言明月者非歟?”道人曰:“子未識乎?月者才人之化身,匝月而一代。盈虧出沒,其氣數然也。然古今以來,不過數人,迴圈相照,今適是青蓮。吾與有舊,故延之來耳。”菊衣曰:“世傳先生為長庚,又言為東華上清監清逸真人,又言掌箋奏於嵩山,今又為明月,不亦岐乎?”道人曰:“神仙星月,初無定位。不足疑也。”言次,東方白,菊衣乃歸。道人自是不復見。
惡蠅
昔有惡蠅者,日操砧杵擊蠅。蠅集父者,大怒,槌之,父腦裂死,而蠅飛去。有司以弒父論,置極典。嗚乎!彼非不愛其父也?惡而妨愛,君子愚之。
宋先生
江寧藩署,徐中山王故第也。署後一樓,扃鑰甚固,莫敢登者。
乾隆十五年,德方伯者在官,乘醉登之。凝塵尺許,而几榻甚淨,略無纖埃。德異而退於戶下,拾一紙巾箱,小方寸,內貯一冠,類梨園幞頭,攜下樓,置諸案間,。是夜夢中山王至。白皙長髯,金冠蟒玉,怒之曰:“賓客過我,以汝故解散。宋先生遺其冠。汝拾之,宜亟還之。否且禍汝!”言區即去。德遽覺。
黎明出廳事,且謁長吏。將升輿,見一青衣前啟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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