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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怔了。
庾定胥雖說自律,可清晨起床是日日艱難,縱是醒了,也是個神鬼不侵的棺材臉。張紊不同,此人雖說頑劣,可早睡早起,縱是夜裡不睡早晨也醒得了。
這日到庾定胥輪休,他是心滿意足地睡到了辰時末刻才醒,一睜眼,就見張紊直直挺在帳子外頭,臉朝著他,不知在發甚麼愣。
看他起身,那人笑說,“表哥你起來了,任檢校說你今日輪休,便也放了我一日假,叫你陪我出去轉轉呢。”
庾定胥撩開帳子,正對上他興味盎然的臉,“好。”
張紊倒像嚇了一跳,摩拳擦掌說,“表哥你真陪我出去?”
“怎麼,奇怪?”
張紊呵呵笑著跑了出去,庾定胥不管他,一看盆裡打好了水,帕子擰好放在一旁,想來是張紊做的。自自然然地抹了臉。
暗忖道:舅舅,墨魁未曾伺候過你,小侄就要先享這福了。
他洗漱完,張紊又奔進來,端了饅頭漿汁,穩當地放到桌上,“表哥,早飯。”臉上笑意融融,乖巧懂事的樣子。
張紊還真以為庾定胥是陪他去玩的,出門許久還是樂陶陶的,他表哥在前面引路,朗朗乾坤都在腳步中,可走了半天,他聲也不吭,既不說停,也不說去哪。
“表哥,這是要去哪裡?”紹興城裡和杭州城裡,並無甚不同,大抵是些客棧茶樓、戲苑酒館,張紊掃一眼便過去了,一掌牽住了庾定胥。
只覺掌下肌肉一僵。
庾定胥回頭,淡淡說,“先去扯布為你做幾件換洗衣衫,再往畫梅齋一趟,我有些公事找他。”
張紊把嘴一扁,“不說陪我來轉轉的麼。”
庾定胥噎了一剎,“完了再陪你。”劍眉微蹙,英氣得緊。
把張紊看得一閃神。
直道了聲乖乖!暗啐自己沒定力。
豈知時日最是易裁,他們腳程上耽擱小半天,裁縫量測去了小半天,午時等飯去了小半天,庾定胥公事一完,日暮西斜,街上荒了。
庾定胥看他著實不開心,耐著性子哄道,“好歹這條街你也轉了個來回,有看中的麼?”
張紊登時眼一亮,遙指前方顏氏正楷黃旗,上書“紹興佳釀”,也不假意推諉,“自然看中了此寶地土產!”一副口水悉悉索索地樣子。
庾定胥是樂見他這樣的,想當初甫遭難時、乃至十日前的他,都像是折了爪牙的惡犬,亦或是拔了毒牙的龍蛇,教訓是教訓到了,只是看著實在可憐。
掏錢替他買了。
偌大個人、一介清秀公子,抱著個黃湯罈子兀自歡快,那便是張紊,隨性得很,糊塗得很。庾定胥默默走在他後頭,只覺人若有他生,也不過爾爾。
晚間納涼,兩人取了荷葉杯,你斟我酌,不當心喝多了兩盞。
丫頭探頭探腦的,“庾大人在麼?庾大人,老爺請你過來一敘。”
庾定胥視線晃晃蕩蕩,撐著石凳起來,一捉張紊袖子,奪了酒罈杯盞,“不許喝了,你洗了就歇息罷。”
張紊酡紅著面目,月色將這男子洗出身豔異顏色,眸子裡似是打了甚主意,些許狡黠,些許浪蕩,“……我曉得了,表哥。”
庾定胥睇他眼,便跟著丫頭走了。
張紊這邊,目送了他出去,自鼻子裡輕輕一哼,“非逼得你說出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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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定胥始料未及,他不過是吃了幾杯黃酒,又被知府大人交代了幾件事情,一回房間就見這樣一派場面,他那寶貝表弟,赤 裸裸地靠坐在他床沿,長髮披洩而下,頰若遠山煙杏,平平是男子,卻容姿姣麗。
庾定胥眉頭一皺,厲聲問,“你這是做甚?”
張紊到底侷促,撥拉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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