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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丞滿心只顧著應付眼前的蓮兮,待他眼角瞥見個白影飄渺而來,已是後知後覺。他愕然轉頭,正迎上封鬱一副白袖獵獵展動。鬼魅似的人影在他跟前繞了一繞,轉瞬又不知所蹤。漣丞左右環顧,猝不及防頭頂發冠被人一揪。還不等他仰頭來看,封鬱已推出一掌泰山壓頂,將他的面門深深扣進了玉石磚地裡。
雪白磚石應聲而碎,遍地磚碎飛濺。
漣丞艱難抬起頭,恨恨抹去唇角的血花,嘶聲說:“背後傷人,算什麼君子?”
封鬱白袖震天一拂,將蓮兮護在身後,勾唇淺笑:“小人麼,便該由小人來收拾。”
漣丞自恃魔元深厚,再不似從前那樣畏懼封鬱。他兩眼勾勾瞧著封鬱身後的蓮兮,見她臉色慘白肩背顫抖,只覺得痛快。他還嫌不夠盡興,探出長舌哧溜溜在唇上一舔,有意對她說道:“銀笏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躺在冰床上任人擺佈的模樣更是銷魂,嘖嘖……與他一夜纏綿當真是世間極樂……”
他話音未盡,只見封鬱徐徐從舌底抽出一柱金弦來,不由啞然失聲。
第一二九節 生當復歸 我自緋心(1)
丈餘開外,封琰搖扇靜立著,坐山觀虎不言不語。
他有意挑撥漣丞與蓮兮兄妹血殺,實則是想探一探封鬱的底細。這時封鬱取出金弦,雖是順遂了他的心願,卻也讓他狠吃了一驚。
漣丞雙手一腳正是被這柱金弦齊腕削斷。那夜他重傷之下倉皇而逃,心中半是驚惶半是憤恨,回頭少不得與封琰抱怨了許多。封鬱替蓮兮擋劫,受盡了天雷之苦,封琰曾多次派人試探,確信他體內神元確是渙散虛浮了。饒是如此,漣丞與之相搏卻依舊慘敗而歸,想來必是封鬱手中的金弦有所古怪。
或是法寶,或是秘器,總歸該是個身外之物。封琰私下籌謀著,交戰之時只要引他取出金弦,再一舉將它奪下,封鬱手無寸鐵便不足為懼。
然而親眼見著這金弦,封琰才恍然察覺自己又一步算空。
封鬱自幼習琴,掌世天帝曾賜下鳳頭瑤琴一張。琴音至純至透,近處聽著淙淙如泉,遙遙傳來細膩如雨,深得封鬱的喜愛。他為琴取名作“阿純”,任是走到哪裡都必要帶著阿純隨行,人琴相伴足足兩萬餘年。
那金弦被漣丞描繪的神乎其神,原來不過是阿純的一根尾弦。封琰一眼看清,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阿純的琴絃是以九天金蠶絲擰制,除了音色出眾,再沒有其他特異之處。一根平凡的琴絃竟能被封鬱充作殺人利器,恐怕另有蹊蹺……
封鬱背對著封琰卻瞬時洞察了他的心思,扭頭意味深長笑道:“天刑司大審那日,我在登天途中恰好遇見了琰哥豢養的一群猛獸,被生生絆住了去路。那些傢伙與我近身肉搏了幾個時辰,可曾為你打探到了什麼訊息?”
“‘封鬱神元渙散,已是確鑿,世子無需介懷’,”不等封琰吱聲,只聽他徑自說道:“想必回稟時定是這樣的說辭吧?”
漣丞趁著他扭頭說話的空子,猛地伸手搶來了金弦。誰曾想這金弦看似纖細,原來重比千鈞,小小的弦身緊壓著漣丞的手,奈他掙得滿頭大汗,卻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封鬱望著他狼狽的模樣,眼色蕭殺一凜,說道:“兩次剁手之痛你還記得麼?”
隨他話音落定,琴絃忽然變得鋒利。漣丞眼睜睜看著一柱金弦勒入掌心,轉瞬血淋淋豁斷了他的半隻手掌。渾黑的魔血向外飛濺,熟悉的痛感則向著身體深處傳來。深處宿居的魔魂咆哮狂怒,一時現出了魔物的猙獰原形。
漣丞一張秀美的面容碎散千片,宛如紙末紛紛揚揚,逐漸從臉上剝落,露出了底下黑黢黢的魔身。他一躍而起向著封鬱飛撲過去,殊不知那金弦陰魂不散,早已纏上他的雙腳。弦身一絆一勒,凌空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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