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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君若是有朝一日被廢、落魄,便會成為當世與後世的笑柄。
他要狠下心腸,並且,要將最殘酷的一面留給自己。前世苟延殘喘的日子,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經歷。
非生即死的處境,如此而已——近來他是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了。亦是因此,他對何事都不再急躁,凡事只要當即稍有疑慮,便放在一旁,緩一緩再做決定。
破釜沉舟之前,還有什麼事是需要他心急的?
他心緒慢慢趨於平靜,宛若無風吹拂的湖面。
一名侍衛上前來稟道:“燕王進宮,去了伍太妃那裡。”
“哦?”太子問道,“是不是桑氏那邊——”桑嬈並沒對他隱瞞行蹤的打算,況且去的又是什剎海那樣惹人側目的地方,上午她剛到那裡,東宮便已獲悉。
侍衛恭聲稱是,將今日桑嬈的種種行徑一一稟明。
太子垂眸看著手裡的摺扇,勾唇笑了笑。桑嬈前腳離開什剎海,伍太妃後腳就要見炤寧,看起來,那女人的分量的確不輕。
侍衛遲疑地道:“桑氏這般行事,未免過於招搖了些。”
太子輕輕搖了搖頭,“未必。”
依他猜測,這是桑嬈故意為之,她想試探炤寧、太子妃的性情是急躁亦或沉穩。
太子妃就不需說了,如今很是沉穩內斂,但是炤寧是風一陣雨一陣的極為複雜善變的性情,她每一刻的心緒、每一個決定,都取決於她看誰順不順眼。
“得了閒去傳話給桑嬈,此路不通。”太子吩咐道。
“是。”侍衛應道,“那麼,眼下之事呢?”
“她出手太快也太重了些,全無益處。”太子語氣淡漠,“埋下苦果是必然。”
但是,大抵不會有殺身之禍。
桑嬈的用意就在於讓燕王府看清自己的斤兩。如此一來,燕王與炤寧即便被她激怒,也不會除之而後快——燕王對待居心叵測的人,正如淘氣的貓對待半死不活的老鼠一樣,玩兒得盡興之後才會給予致命一擊。尤其桑嬈這樣的人,他總要滿足好奇心把人查個底掉之後,才會除掉。
只是,燕王是這樣,炤寧卻未必。
“不需理會。”太子唰一聲收起摺扇,放到身側的茶几上。若是剛來就要讓他暗中幫襯,那麼也只是個繡花枕頭,理她作甚?
他喝了一口茶,閒閒問道:“佟燁那邊可有訊息傳來?”
“還沒有。”侍衛有點兒沮喪地回道,“一直有人明裡暗裡盯著他,他恐怕連信件都傳不回京城。”
“可知是誰的人?”
侍衛只確定一點:“不是錦衣衛。”又解釋道,“韓統領如今似是有意將錦衣衛慢慢交給夏泊濤。夏泊濤還需歷練,用人還需一段時日才能遊刃有餘。”
這樣看來,便是燕王府或景林的人了。
太子放下茶盞,“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論監視佟燁是不是景林的安排,這個人都不能留。
景林讓太子極為忌憚的不是現身之後的跋扈行徑,而是前世宛若一個隱形之人——他到死都不知道皇帝的心腹是這樣一個人。
這說明,他的父皇一如任何帝王,對儲君有著戒心,駕崩之前都不曾將手裡一切盡數交給他。
皇帝手裡有著那樣一個神出鬼沒的人,卻不給他用——意味的是什麼?
皇帝今生叫景林跟隨炤寧遊轉在外,理由說起來是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為了保住炤寧的性命找轍罷了——皇帝要讓他的愛將、寵臣的女兒活下來,要讓他的小兒子鍾愛的女孩活下來,更要讓江家依照他的心意遲早與皇室結親。
這事情越細想越叫他心寒,亦叫他恐懼。
他甚至諷刺地想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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