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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南北,溝通男女。他簡直成了我們班的“五通大仙”。
我對待幹部崽的態度是:有出身論,不惟出身論,重在表現。從周憶軍的表現,我發現他身上蘊涵著我們工農兵才有的高貴人性。他不講究物質享受,從不以不吃某種食物來顯示自己的高貴和嬌嫩。他吃起飯來一副饞相,吃到高潮時,還搖頭晃腦故意吧唧嘴。看到別人吃飯時,他經常像小孩似的說:“給我一口!”一口吃下去,饞蟲上來了,“再來一口!”連吃幾口,欲罷不能了,“乾脆,我都吃了,你再去買吧。”周憶軍最愛吃魚頭。有一陣,北大學三食堂經常賣紅燒魚,6毛錢能買一條小的,8毛錢能買一條大的。周憶軍當然是買大的,但發現別人買的小魚身子雖小,頭卻比他的大,便說:“拿過來!咱倆換。誰讓你的魚頭這麼大!”不僅如此,別人吃魚時,他還軟硬兼施地請人家把魚頭剩下留給他。後來大家成了習慣,吃完魚就把飯盆遞給他。再後來,只要聽說食堂賣魚,周憶軍就不去買飯了,他積極鼓動別人去買魚,自己坐在蚊帳裡一邊敲著飯盆,一邊唱著蘇州評彈《蝶戀花?答李淑一》,把“問訊吳剛——何所有——”唱成“問訊吳剛——紅燒魚——”。那“紅燒魚”三個字,用婉轉的評彈唱出來,真是香噴噴、油汪汪的。唱得口水直流時,弟兄們買魚歸來,用勺子切下魚頭,往他的飯盆裡一堆,周憶軍激動得差點“淚飛頓作傾盆雨”。我們住在一間大宿舍,同室十個人,只要有一半人買魚,就足夠周憶軍縱慾了。但他還貪心不足,經常巡視別人的飯盆,譴責道:“你為什麼不買魚!”因此我稱周憶軍是“魚肉鄉里”。又因為不管別人吃什麼飯,他總愛“雁過拔毛”地剝削幾口,我又叫他“周扒皮”。
北大四博士(6)
有一次,我用小勺託著一個大魚頭遞給他,不小心一晃,魚頭掉到暖氣片後邊了,周憶軍連連搖頭嘆惜。好在還有別人的魚頭,當時也就沒太在意。過了兩天,周憶軍飽暖思魚頭,而食堂又不賣魚。他靈機一動,爬在地下,把暖氣片後邊的那個魚頭鉤出來,洗巴洗巴吃了,這大概是他所吃的最香的美味了。到了90年代,阿憶博士宣稱,以後再也不去高階酒樓飯店,要天天牽掛希望工程云云,讀者們唏噓感動,還以為他有多麼高尚呢,其實這傢伙本來就是吃魚頭的命。他屬於真正知道什麼是幸福的人,酒樓飯店有什麼好吃的?花錢買胃病而已。最難忘,暖氣片後老魚頭,為解饞,英雄忍低少年頭,世間百味皆糞土,青春一去不回頭,多少當年流水事,都隨晚風到心頭……
周憶軍吃飯不講究,穿衣也亂來。他家裡給他做有許多“冠冕”的衣服,但他好象很早便懂得“簡單就是美”的道理,常常穿得跟崔健似的。夏天是軍裝,冬天穿一件“屎黃色“的軍棉襖,不愛係扣,腰間用繩子繫住,頭戴一頂狗皮帽,要不是生得白淨,就跟《智取威虎山》裡的欒平差不多。春天很暖和了,他還捂著那件棉襖。有一年,他發誓要堅持到五一再脫棉襖,結果清明節就捂出了痱子,只好乖乖地當了脫星。畢業那年,我借穿他這件棉襖去報考研究生。那年北京市統一在人大的一個大廳裡報名。我本來就長得像東北“鬍子”或抗日聯軍,穿著這件用草繩捆住的棉襖,又故意說一口趙本山式的土話,報名站的人員都奇怪地看我。我看出那眼神是在說:“這個農村萬元戶真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能讀研究生。”他們迅速給我辦了各道手續,恨不能我早早離去,結果忘了收我的10塊錢報名費。
周憶軍還不喜歡穿襪子,說穿襪子則腳臭。他有時聞到腳臭,便起身破案。他趴到清平的腳上聞一聞,又俯到老何的的腳上嗅一嗅,再把腦袋往老沈的腳上夠一夠,始終不能斷定,最後武斷地說:“誰的襪子顏色深,就是誰的腳臭。”所以他穿襪子,也多是白襪。
周憶軍睡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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