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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會皺成一道道犁溝。他的腿很短,跟手臂、上體一樣粗壯結實。雖然不是發育不健全,看上去卻與侏儒的腿別無二致;他那雙眼睛——如飢似渴、熱切的眼睛——如何評說?他的生殖器,那個脹鼓鼓的果果,把有鬆緊帶褲腰的白色棉布褲衩前面撐開來?
傑科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實。也許是新時代的標誌,是下個世紀新生活的標誌。
“你在看什麼,媽媽?”
“什麼也——沒看。“
“哈!我說過,我說過我是人物!”
女人注視著她的小男孩,無法集中注意力聽他說話(傑科常常在大清早這種時候自言自語,語速很快,似乎高聲思索,把心裡的話說給自己聽,也說給她聽),她笨拙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手背揉眼睛,儘管知道會激怒傑科,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噢,求你啦。我害怕。我受不了。反正流的是我自己的血,傑科,生你的時候——僅此而已。”
幾天過去了,處理的都是外部事務。她幹得得心應手,因為這些外部事務都不是實在的事情;不是傑科的事,也不是傑科父親的事,而她身上的傷疤才是實在的。
她機械地但卻完美無瑕地穿著打扮去上班:短上衣很時髦,貼身的法蘭絨套裝,薄絲襪,蜥蜴皮高跟鞋,紅色絲綢圍巾。傑科責備地說她那張沉思的長臉太蒼白——“沒有必要使自己看起來又老又土,媽媽。”他早就不需要母親幫助穿衣服,自己穿上一件血紅色的絲綢夾克,夾克背面縫著一條嘴裡噴火的綠鱗惡龍,拉上拉鍊;套上一雙皮靴,把母親給他織的毛線帽子戴到頭上,往下拉,幾乎蓋到眉毛。這是四月裡一個陰雨的早晨,寒冷的雨點拍打著窗戶,因此傑科堅持要穿得暖和一點兒——他有成年人的經濟頭腦,認為生病“不能行動”是愚蠢地浪費時間。
他去把汽車鑰匙拿給她,把鑰匙弄得叮叮噹噹地響。
“快來,媽媽,快挪挪你的屁股!”
“嘴巴乾淨點兒,你——我來了。”
一個星期五天,女人要把傑科送到小海狸兒童護理中心。到目前為止,就她所知,他在那裡表現得同精力充沛的同齡兒童一樣正常。他是怎樣完成這個轉變的對她而言始終是個謎,但顯然他喜歡去那裡。“和小孩兒打鬧”比在蒙克大夫目前裝作蹣跚學步的小孩更富有挑戰性。當母親把傑科交給一個大乳防、梳辮子、名叫朱麗葉的女人的時候,傑科看起來真的比平常矮小。滴溜溜亂轉的亮眼睛流露出天真無邪的神情,連細長的頭髮也和幼兒的沒有區別。特別是他的行為改變了:當母親和他吻別輕輕說道:“再見,親愛的,要聽話,寶貝,過後來接你”的時候,傑科摟住母親,把溫暖的臉蛋貼在母親的臉上說:“媽媽,別走。”轉眼間傑科就神秘地變成了一個沒有父親,母親又要工作,害怕被人拋棄的兩歲孩子。
罪人(3)
在小海狸兒童護理中心,人們對傑科的看法是他比他的年齡老成;有時候“不合群,好鬥”;有時候“聽話,靦腆,內向”。使他的母親感到驚訝的是說他有繪畫的天才——能揮灑畫筆用原色畫向日葵、笑臉氣球、幻想聯翩的行星,這些畫都張貼在中心的牆壁上顯眼的地方。看來他在中心裡有幾個朋友,但並沒有表示要去他們家裡玩的願望,讓他母親放心的是他也不想邀請誰來家裡玩。
他不止一次詼諧地說:“和小孩子做伴真他媽的累。”
那天早上女人吻別傑科時,傑科比平時摟她摟得更緊,用孩子氣的聲音懇求道:“別忘記,媽媽!別忘記回來接我!別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噢,傑科,”他母親意識到朱麗葉正望著她,緊張地說:“——我怎麼能忘呢?”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是X離開本市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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