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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聲音漸小,眼神亦有些迷茫,偏向窗外,漸漸沒了焦距。
基層的工作很多時候需要連軸轉。
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管你是哪個部門,都得調動起來。而扶貧差不多是裡面最艱苦的,整日操勞又得不到認同,許多年輕人都不喜歡這崗位。
這麼幾年來,他挨過罵、挨過打,和一群根本不想聽他說話的人一遍遍地解釋國家政策,勸導他們危房搬遷,跟他們扯皮扶助條件,目睹各種人事變遷的心酸,也算是旁觀了這個世界的高低起落。
忙到睡不著覺的時候,他也覺得這樣的生活索然無味,盡然是沒有意義的奔波。重新回顧過去,又覺得這些辛勞都不算什麼,瑣碎到可以一筆帶過。
看見大會正式宣佈全面脫貧的時候,他是很高興的。領導告訴他升職的時候,他也是很高興的。
然而真的往前進步了,長久養成的生活節奏,讓他不由對自己的空閒感到莫名其妙的愧怍。
方灼抽了張紙巾擦手,在垃圾桶邊上蹲著吃西瓜,說道:「劉叔,你可是a大畢業的畢業生,也會覺得沒什麼自己能做的事嗎?」
劉僑鴻眼珠轉了轉,長長吐出一口氣,兩手撐在大腿上挺直腰板,打起精神道:「你說得對,我應該保持繼續學習。」
「我覺得你是太緊繃了,不理解偶爾浪費時間的快樂。」方灼問,「你幾點相親?要在家裡吃午飯嗎?」
劉僑鴻說:「跟她約了吃午飯的,十二點半。」
方灼把瓜皮丟進桶裡,一抹嘴道:「行。」
方灼回到廚房,灶臺上的水已經燒開了。
她將焯過水的豬蹄快速翻炒一遍,裝到小泥鍋裡慢火燉煮。又從冰箱保鮮層裡翻出一袋麵條,想等會兒下到湯裡。
準備到一半的時候,防盜門再次被敲響。
劉僑鴻跑過去開門,就見嚴烈帶著一條傷腿蹦躂進來。
劉僑鴻趕忙伸手扶他,教訓道:「你真是不安分。腿斷了還四處跑。」
「沒有斷,就扭了下。」嚴烈推開他,新奇地打量了一番,揶揄道,「劉叔,造型很復古啊。」
劉僑鴻無力計較了,隨手打發:「自己找地方坐著去。」
方灼出來問:「你怎麼過來了?」
嚴烈總是理由充分:「女朋友走失了我過來看看。你不接我電話啊。」
他從牆角翻出柺杖,試著走了兩步,結果發現手腳無法協調,還不如靠他的金雞獨立。
劉僑鴻對了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趕緊回屋換了身衣服。
他性格溫和,眼神清澈,臉上沒有鋒利逼人的銳氣,穿上熨燙好的襯衫,不像是社會成功白領,反而很有文藝青年的儒雅。
終於不像是出街的老大爺了,是個會討人喜歡的率真青年。
劉僑鴻在兩人注視中扯了扯衣領,穿上皮鞋,緊張地道:「我走了。」
「慢走。」方灼道,「放平心態啊。」
劉僑鴻被她一句過來人的語氣弄得無話可說,反手關上門,小步逃離。
方灼的豬蹄煲好了,她端到餐桌上,喊嚴烈過來。
嚴烈雖然腿腳不方便,吃過飯後,還是堅持要自己洗碗。
方灼擔心他砸了自己家的餐盤,靠在冰箱門上旁觀,順便幫忙擦乾水漬。
洗到一半時,嚴烈問:「你晚上有課嗎?」
方灼反問:「你晚上有什麼事?」
嚴烈猶豫了下,說:「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套房子。」
方灼擦拭的動作頓住,錯愕道:「你租房子幹什麼?!」
「我宿舍在六樓,沒有電梯!」嚴烈指了指自己的腿,幾蹙水花飛濺到方灼手上,表現得比她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