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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給我看。本來是想看他收集的藏書票和毛邊書的,可他收集的許多藏書票多放在家裡的書房,辦公室裡只看到了曹辛之的一張,殊為遺憾。手頭收集的有名藏書票圖版應該不少,老釣翁杭約赫的這張還未曾見過,書票是貼在朱星的一本論金瓶梅的書裡。現在藏書和寫書的人都已仙逝,大概也想不到書籍流散到了哪裡。書桌下放了一些線裝書,向他請教了白口黑口一類的知識。清代的刊本不少,也有幾本明代的,具體的區別,咱是一竅不通,木兆卻說,看紙張即可判定年代。看來,搞藏書這種東西確實需要高深的學問。閒談中提到他剛收到的明刊本《南華經》,因為不在這裡,也沒有摩挲的手福了。不過看這些寶貝,還是比較失望,內容古怪不說,字型行距也就讓人氣悶,很難有那些藏書家鼓吹的“丹墨燦然,奪人目睛”的感受。或許木兆先生的藏書不夠寶貝,更有可能是自己一雙俗眼,也未可知。這種書自己大約是不要看的,小心翼翼問木兆先生他是不是經常枕上摩挲,回答也不是,可見這些寶貝還只是用來收藏的。
儘管辦公室裡只有小小的幾個書櫃,陳列的書也不過幾百冊,但在我眼裡簡直像寶山。不時看木兆先生掏出寶貝來。很多隻能在姜德明、倪墨炎等藏書家那裡才能看到的書影,在這裡都看到了真身,這實在是難得的眼福。說到葉靈鳳的《香港風物誌》,木兆先生隨手就找來了這本書香港的初版本,這不能不讓人驚喜。有時在書上還能看到一些京華文化名人的題識,也足可讓人感慨。藏書是需要眼力的,看到他收的一本民國出版的《中國倫理學史》,知道是蔡元培的著作,因為鄙人這幾天正每晚在枕頭上翻他的自傳。他用很便宜的價格收到這本書,問他如何做到,他只淡淡地說那些書販不懂書。這裡還看到了被傅斯年罵做“上虞老賊”的羅振玉的一本手跡,蠅頭行書,灑脫流暢,品相絕佳,真是難得的珍品。買這樣的東西,沒有足夠的眼力,是做不到的,印象中羅振玉行世的法書大多是以甲骨文體為主,要判定他的行書真偽,一般人確實是不易措手的。
木兆先生是科班出身,能浸淫到藏書中去,自有基礎,像我輩這樣的半路出家,想成為藏書家,大概是痴人說夢。此次訪問的最大收穫是徹底打消了自己想做藏書家的幻想!聊到了一些人的讀書品位,覺得很有意思。譬如對張中行的嘮叨,董橋的矯情,周劭的信口開河,大家的看法很一致。範曾那樣的散文,也能被人奉成美文,實在想不明白。但對於二週,都是彼此服膺的作家。木兆先生對周作人看來是有研究的,收集了很多周氏的單行本,說起有關周氏的文章也是如數家珍。我說到周氏舊居八道灣,很想有機會去看看,他說他還沒找到在哪。他提到有心訪問一些周氏的後人,想了解一下老人在文化大革命中棄世前幾天的境況,這大概是所有關心周作人研究的人都想知道的,但願木兆先生能完成這一功德無量的事。
談到現代的幾個藏書家如鄭振鐸、唐韜等人的藏書歸宿,這些人畢生的收藏最後都是進了圖書館。木兆感嘆說自己每月花在購書上的銀子有數千元,藏書是隻進不出,最後的結局也怕是捐獻給圖書館。藏書家不同書商,大概都是這樣的傻氣吧?正是這樣的傻氣,才讓人尊敬。平時節衣縮食買書,千方百計聚書,輾轉辛苦訪書,到了最後呢?藏書不是流散就是進了圖書館,但這實在是文化流佈、造福讀書人的大公無私的精神,正是有這樣一群人,文化的薪火相傳才能綿綿不絕。由此看來,木兆以至“閒閒書話”的書蟲們功莫大焉!
不知不覺的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想著趕回酒店看世界盃,便匆匆告別,訪問書房的計劃只能待以來日了。提著他送的一套精美的《知堂譯文集》,來到街上,已是華燈初上。和他並肩走在去地鐵站的路上,突然想這裡就是以前魯迅剛到北京寄寓的地方啊,北京也真不愧為文化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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