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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坐著,”我觀察他的臉。臉色蒼白。“不舒服嗎?”
“外科在三樓,我沒找到電梯,走上去又走下來,有點頭昏。”
我坐下來,問:“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
“下次再不跳了,好嗎?”我凝視著他,心痛。
“你還抽菸嗎?”
“不抽了。打死我也不抽了。我徹底老實了,行不行?”
他淺淺地笑了一下,臉色卻越來越白,甚至隱隱地發青。
“你別的地方沒受傷嗎?”
“沒有。”
“瀝川,你臉色不好,咱們再去看醫生吧?”我看著他的樣子,越來越擔心了,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
“我沒事。”
“反正已經在醫院裡了,看一次也是看,看兩次也是看。”我繼續勸他,他卻假裝去拿一張報紙,把手從我的手中抽了出來。
“不看,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
這當兒,他的手機響了。顯然是霽川打來的。他先說了幾句中文,緊接著,兩個人就用法語吵了起來。我不得不說,法語即使用來詛咒,聽起來也是美的。但他們吵什麼,我卻摸不著頭腦。然後,我看見瀝川猛然收線,精疲力竭地往沙發背上一靠。沒過五分鐘,霽川向我快步走來。兩個人一見面,繼續吵。仍舊是法語。吵了半天,瀝川沒力氣理他了,霽川還在說:
“Stupide !”
“Abruti!” 回嘴。
“Débile!” 再罵。
“Idiot!” 再回嘴。
“Imbecile!” 再罵。
好嘛,真是學法語的好時機,罵人話全在這兒了。
過了一會兒,霽川過來對我說:“安妮,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有話要和瀝川說。”
我點點頭,出門招計程車。
接下來,我有整整三天,沒看見瀝川。
29
這三天分別是十二月二十八、二十九、三十,真正的年尾。
除了CGP,這個城市裡所有人都已開始過節。街道上“大清倉、大甩賣”的喇叭一聲高似一聲。每個門面都張燈結綵。路上的行人是悠閒的,穿著亮眼的服裝。
我忽然意識到,那天去機場接機,竟是聖誕的夜晚。沒有任何人提醒我,所有人都忘記了。是的,在溫州出差的都是CGP的中年骨幹,在他們年青的時候,聖誕還不是一箇中國的節日。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春節前結束這場投標戰役,拿到豐厚的年終獎,回到妻兒的懷抱。為此,所有的人都貓在這個孤零零的高階賓館裡,隔離塵世,忘我工作。
我自然也不例外。
這三天我都在房間裡翻譯圖紙,平均每日睡眠不到四個小時。時至今日,百分之八十的圖紙和設計說明都已出來。成捲成卷地堆在我的床上。瀝川的設計任務最重,速度卻最快。當然最後幾張是霽川根據他的草圖重新畫過的,畢竟是兄弟,配合得天衣無縫。甚至於兩人的英文書寫體,都看似出自一人之手。
C城改造的主體建築是座落於西城區山角下的C城大劇院,屬於青漣山莊的主建築之一。也是總投資中耗資最大的建築。江浩天的原設計是開放式的玻璃結構,遠遠看去,像自由女神的頭冠,或者說,像一朵怒放的向日葵。就連我這個外行一看,都覺得十分醒目亮眼。而瀝川的設計卻是封閉式的鋼結構殼體,很簡單,看不出什麼具體的形狀。有點像顆巨大的鵝卵石,帶著天然的水紋。上面是異常光滑的玻璃表面,淺灰色,像一面鏡子,倒映出天上的雲彩。而劇院周圍的一大圈附屬建築,也是類似“小卵石”般的設計,從鳥瞰圖上看,就像一排散落在海灘的鵝卵石;又像銀河中的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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