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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帳上貼著兩張白紙的,是你的床?”
“你怎麼知道?”
“其它床上都有城市女孩子的特徵。”他說。
“什麼特徵?”
“床頭至少有一個洋娃娃。”
我覺得好笑:“怎麼我從來沒注意到這一點?”
“白紙上寫的是什麼?”他問。
“一陰一陽之謂道,樂天知命故不憂。”我說,“《易經》裡的話。我爸是語文老師。”
“嗯……”他誇我:“還挺有學問的。”
“《易經》用英文怎麼說?”
“Book of Changes。也有人就叫 I…ching。”
“說到易經,你會算命嗎?”他又問。
“不會。文不會算命,武不會打米。”我用筷子戳著魚頭,研究還有哪個部位可以吃。
他笑。無聲的,緩緩的笑容:“那麼,小秋,今天晚上,你願意到我那裡去游泳嗎?”
“如果你把這條魚吃完,我就去。”
他慢條斯理地將那條鱸魚吃得一乾二淨,剩下一堆凌亂的魚骨,可以用來做標本。
服務員送來賬單,我掏出錢包,他眼疾手快地將兩張一百元的鈔票遞了過去:“謝謝,不用找了。”
“喂喂,誰讓你付帳了?”我叫道。
“你是學生。還在打工。”
“說好了今天我請客的!服務員,麻煩你把錢還給他!”
他抓住我的手:“以後只要我們在一起吃東西,永遠是我付錢。 Let’s make it a rule; clear?”
我張大口要反駁,被他用目光制止。
“今天且不和你計較。”我說,心底暗暗歡喜,原來以後還有一起吃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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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我到寢室樓下,等我去取游泳衣。寢室裡的派對也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中。我匆匆向寧安安打了一個招呼,馮靜兒低聲過來問:“晚上去跳舞嗎?我們都去。男士買的票。你不去,修嶽就落單了。”
“我有事。”
“王同學呢?他來不來陪你?”
“不來……我們甚至都談不上是朋友,只是認識而已。”我再次更正。
“說句話你別難受,到時候傷心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她說,語氣淡淡的:“別陷得太深。你們倆個,不可能。”
我沒問她為什麼。提著我的書包就下樓了。
瀝川還在樓下等著我。我們一起往前走,地上有人扔桔子皮,我差點滑一交,被他及時拉住:“小心。”
“我走路老是不看地。”我說。
“我倒是經常看地,我替你看著。”他說,“不過,你得一直牽著我的手才成。”
說完這話,他順理成章地握住我的手,好像要時時照顧我,以防止摔倒的樣子。
“今天我找了個近的位置停車,不用走到校門口。”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幢紅色的小樓。
我看著他,啞然。
“怎麼了?”
“你把車停在那兒了?”
“嗯。有什麼不對嗎?那裡的停車場又大又空。”
“死定了,那是校長辦公室,三個校長的車都停在那裡。”我說,“你慢慢走,我先去偵查一下,看你的車被拖走了沒有。”
“你去,我在這裡歇一會兒。”
學校是園林式設計,到處都有椅子。他找到一個木椅坐下來,臉有些發白。
他是高位截肢,帶著假肢走了這麼遠,怎能不辛苦。我沒有離開他,陪他坐下來,從包裡找出一瓶礦泉水:“要不要喝水?”
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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