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逆流(第2/2 頁)
學道:“綸綍本之和平,而不數下切責之旨。政令依於忠厚而不專尚刻核之實......庶幾寬嚴相濟,政是以和。”大意是,皇上別老嗶嗶說(切責之旨)這個沒完成,那個必須幹好。大家都很努力,你老嗶嗶讓臣工很難辦的。你鬆一鬆,即所謂“寬嚴相濟,政事以和”了。
二曰親謇諤(按:正直之臣)。餘懋學說:“言路通塞,治忽攸關。漢唐之主或止輦以受流涕太息之言,或齊威以容十漸十思之諫。”
而皇帝你登基以後,我朝如何呢?“戇直之臣,輒遭降斥!敢言之士,動致外遷!......願陛下虛以受人言,求諸道無謂逆耳而加譴謫,無因小疪而加詰問。並乞申諭吏部優錄忠讜無戇者。”
這段話餘懋學赤裸的暗示皇帝,你被張居正耍了,他把敢言之士都從你身邊趕開啦,趕緊讓吏部把他們召回來。如此一來呢,“聖德日弘,而奸邪不敢竊肆。”
三曰慎名器。餘懋學說,皇上你加恩宮臣太監鄭真,得蔭侄鉉為錦衣衛千戶,恩既渥矣。然後你就把握不住了,“未幾輒求管事,未幾輒求誥命,陛下未下部議俱允其請。”朱翊鈞看見這段表示,那是李太后乾的,扣我腦袋上幹嘛?
四曰戒紛更。餘懋學在這裡圖窮匕見,直攻皇帝和張居正改變祖宗家法:“詩詠繇章,書言率祖。邇年以來,建白者炫奇,題覆者狥私。今日以某言立某法矣,明日又以某言而罷之;今日以某言更某法矣,明日又以某言而復之。法令滋更,從違糜定。”
餘懋學還是有理智的,他沒明說皇帝改祖宗家法。他說張居正、葛守禮、王國光等輩“建白者炫奇”,提的建議、建言不靠譜,以“炫奇”形容之。
至於皇帝,他說“題覆者狥私”,明說司禮監,但朱翊鈞看來,他已經是指著鼻子罵皇帝了!因為餘懋學緊跟著就說“願陛下申飭群臣,恪守成憲!”
餘懋學共說了五條,朱翊鈞最敏感的是他說的第四條。因為這給事中把朱翊鈞要改“成憲”的目的大白於朝廷,給“雖不言變法而變法”的施政增添了不必要的阻力。
而讓張居正極端惱火的,是餘懋學說的第五條,即曰防謏佞。
餘懋學說:“近見某部題覆邊功往往首列閣臣,盛誇督撫。然猶曰運籌宣力,例當敘也。至涿州橋工告完,天下明知為聖母濟人利物之仁,而該部議功乃至誇述閣臣、司禮之績。例雖沿舊,詞涉獻謏。夫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
生怕朱翊鈞看不明白,餘懋學進一步闡述給皇帝看,您的聖明、仁慈都被張居正用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啦。
“近臣懋賞,簡自帝心。引貪天功而謂己力,則智者不居焉。願陛下申飭該部,題覆功次只宜直述......上請優賚......至於閣臣翼贊之勳,近臣侍衛之勞,則聖衷夙鑑,國典具存,尤不得輒加讚揚,以長謏妄。”
餘懋學在這裡,近乎赤裸的離間朱翊鈞和張居正。他告訴朱翊鈞,督撫取得功績,從不說您的聖明領導,都說是張居正“運籌宣力”。
不管啥事,督撫和各部只要表功,都“循舊誇張,炫燿視聽”來誇述閣臣、司禮之成績。餘懋學通篇奏章,點睛之筆在此:“夫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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