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究問(第1/2 頁)
張居正聞言吃了一驚,看向朱翊鈞。朱翊鈞道:“奇太妃意外罹難,兩宮震怒,是慈聖太后在此。”
張居正聞言,對著屏風五拜三叩:“臣張居正叩見太后。臣等行事孟浪,驚擾慈安,罪莫大焉。”
李太后除了在裕王府時偶然見過張居正幾面,再就是穆宗賓天那天見過張居正。
穆宗賓天之初,有幾件重大國事,兩人以屏風相隔,當眾進行過幾次交談。
朝局穩定後,兩人之間的溝通都透過馮保來回轉述。馮保被逐以後,太后也惰政了。張居正已經很久沒有就某件事請示過慈聖。
此際聽張居正請罪,李太后在屏風後面道:“先皇在時,與吾說過太祖、成祖寶訓,不得議立丞相。大臣若有言之,立誅。先皇其時遺憾,以為高鬍子、張先生等做丞相事,卻沒個名分。”
“今日皇帝如何這般說?豈不是違背祖宗家法。”
朱翊鈞笑道:“母后,太祖寶訓不得開海,先皇把海也開了。洪武十七年立鐵牌‘內臣不得干預政事,犯者斬’。今日司禮監掌印儼然宰相。”
李太后聞之啞然。想了一會兒,怯生生道:“皇帝若有主張,吾不干涉。然不可操切,弄起了朝爭。”
朱翊鈞稱是,回道:“太后放心,兒子必不操切的。”又看了看張居正,目光大有深意道:“朕打算著,待過個幾年,先給老先生一個‘總理內閣大臣’的名義,再徐徐圖之。”
張居正聽了,心中又是一跳。平臺召對時,朱翊鈞已經流露出要變法的意思。什麼是‘變法’?變‘祖宗家法’耳!
自己當時聲情並茂的把皇帝勸住了,但兩人磨合了一年,張居正不再懷疑皇帝的性格——其心性堅毅之程度,本朝唯太祖有之。
故張居正曾跟戚繼光說過“今上類太祖,眼裡揉不得沙子”等語,確是由衷之言。
聽此時皇帝的意思,“過幾年”應該是大婚之期,那時必昭告天下,太后退養,皇帝從法理上親掌大政。
今日皇帝相當於給出承諾,待親政後給自己“總理內閣大臣”的名頭,到時候確實離丞相一步之遙。皇帝用這大餅吊著,到時候誰要是建議皇帝大婚晚幾年再說,自己非跟他玩命不可。
張居正放飛思緒,心說這官名雖不見於會典,但皇帝這心思咋那麼巧,起名甚是好聽。
屆時混一政令,丈量土地,推廣“一條鞭法”,必能興國強兵,真可謂“壯志得酬”也。大丈夫當如是!
心思定了,張居正奏言道:“稟太后,臣蒙三代皇恩,謀國必先憂天下,而忘己身。請太后放心,臣必不操切為之。”
李太后在屏風後聽皇帝和張居正都這般說,放下了心。又問道:“東廠之設,歷來如此,裁撤了可有不便?”
張居正聽了,忙高聲道:“回太后,成祖設東廠,為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與錦衣衛均權勢。初立時還能謹慎自守,勿枉勿縱。然則自成祖以後,完全背離初衷!”
“彼輩百年來羅織罪名,誣賴官民,敲詐勒索。且用酷刑拷掠官吏,誣殺大臣,冤死者相屬,惡行罄竹難書。舉朝野命,一聽宦豎之手,天下苦之久矣!”
“今日主上欲裁撤之,為成祖以來最大的德政!而太后之慈恩,也必然澤被天下!至於錦衣衛獨大之憂,一者將來設立監察局,有皇上親領;二則都察院興革後也能制衡,臣等也能遏制其勢,請太后放一萬個心。”
張居正作為文官之首,生怕太后反對裁撤東廠,連“慈恩澤被天下和放一萬個心”這話都說出來,朱翊鈞聽了在一旁心中暗笑。
李太后在政事上並無多少經驗和主見,輕易被張居正說動,心道:“張先生如此激動言說,東廠還是裁撤的好。”就說道:“既如此,皇帝和張先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