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抄經(第1/3 頁)
雖未得到親政權力,但朱翊鈞也有意改善自己在早朝時的處境。
因朝廷上並未設簾,李太后是不參加早朝的。張居正雖總攬大政,卻沒法阻止他說話。因此經筵後第二日的早朝上,朱翊鈞多次經過深思熟慮後偶爾發言答覆早朝群臣的奏事,讓群臣驚訝之餘也無法就皇帝的處置發出哪怕一點反對的意見。
如是者幾次,這皇帝如同吃了朱果,加了外掛一般的表現,外朝眾臣無不驚異。驚異之餘,不免擔心皇帝這般早慧,差事若有不妥當之處,被皇帝挑出錯來鬧個沒臉,卻大大幹礙自己未來的前程。
自此,重臣們竟一改頹靡之風,開始戰戰兢兢辦差,讓正在籌劃考成法的張居正哭笑不得。
自朱翊鈞穿越以來,忽忽十天轉瞬即過。這些天以來,宮內宮外俱都稱頌新皇聰穎早慧,諸多串門子的嬪妃、命婦等在兩位太后跟前俱都稱頌,陳太后笑眯眯照單全收,入冬以來的病都好了幾分。
李太后的耳朵都要磨起繭子了,心中疑惑,也曾悄悄兒幾次駕臨皇帝寢宮、文華殿(進講之所),見皇帝真個是和旬月前大不相同,每日循規蹈矩,說話做事一板一眼,且思慮言談周密詳致,比先皇不遑多讓。這還是朱翊鈞苦苦壓抑的結果,否則非鬧出妖言不可。
李太后連著幾日回宮後輾轉反側,一忽兒為皇帝早早開竅感到高興,一忽兒怕他早早就這麼聰明,可別招了天妒,夭折了,一忽兒又想起先皇來,不免珠淚暗垂。
寡婦的日子難捱,李太后幾日來心思重,入睡後不免春夢、噩夢一起發作,忽然病倒了。她平日身體很好,突然生病,竟然表現的頗為沉重,每日只是昏昏沉沉。
秉政太后鳳體不虞,乃是內外朝的大事兒。太醫院最先行動起來,每日請脈、開藥、煮藥、調整膳食忙個不了。
朱翊鈞也宣佈輟朝、輟講,除了盡孝子之責,進奉湯藥侍疾之外,還每日誦經並抄寫經書為太后祈福。
整個京城勳貴、大臣之家,有資格入宮探望的命婦免不了要入宮請安,並在各處廟宇進香為慈聖皇太后祈福。張居正、馮保等更不用說,日日默禱,祈求李太后早日病好。
二月二十,太醫宣佈李太后病體痊癒,並曉諭內外,眾臣這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李太后因幾日來禮佛功課拉下許多,早早起來誦經,要補上功課。左右奉上皇帝新抄的《金剛經》一部,李太后翻開見墨痕中隱隱透出血色,心中疑惑,湊到鼻端一聞,竟有血腥氣,大驚失色。
急召皇帝身邊伺候的老太監殷祥、小內監張誠。殷祥年歲已高,耳朵也有些不清楚,太后問了幾句不得詳情,乃叫張誠細細奏來。張誠哭拜於地,奏道:
“奴婢自懂事以來,未見誠孝如皇爺者。太后前幾日鳳體違和,皇爺每日奉湯藥前,則先沐浴,並端正儀容,曰:‘母后違和,朕要整肅儀表,免得慈心憂慮’,及伺候完回宮,又茶飯不思,憂思反側。自三天前,太后不見大好,皇爺跟奴婢要針,奴婢不知何意,就取了來交給皇爺。誰知皇爺竟以針刺左臂取血,奴婢阻止不得,皇……皇爺爺竟刺了三次,每次出血約三錢。用以研墨抄經,以期孝心感於天地,皇爺爺說:‘朕乃天子,如此天也能見朕之赤誠,必佑母后也’。”說完,泣不成聲。
李太后聽了,淚珠兒滾滾而下,喃喃道:“這不孝子!要氣殺吾不成!”深呼吸幾口氣,一手撫胸,戟指厲聲罵殷祥和張誠道:“爾等見皇帝傷殘肢體,如何不攔著些兒?要爾等這些奴婢何用?!”
張誠聞言抬頭,將頭上的小黃門帽子摘掉,露出腦袋上老大一塊淤青,復又低頭回奏道:“不幹殷老公的事,是皇上不想驚動宮中,拉著奴婢屏退眾人乾的,奴婢這頭也是為了阻止皇上磕的皮破血流,奈何皇上鐵了心,奴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