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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兒愈發驚訝地問道,那你哭啥兒吔。
杏仔強忍住了哽咽聲,勉強說道,我也說不清,就是想哭。哭出來,心裡就痛快一些了。這些日子,我總在琢磨,錢到底算是個啥東西呀。沒有的時辰,連做夢都想著去掙去奪去搶。一旦掙到手了,心裡卻老是空落落的。像是心裡有啥東西丟了,叫人偷去了呢。細想起來,錢不就是一張紙麼。它能買來所有東西,就是買不來親情呢。這些日子裡,我總是想咱家,想咱小時在一塊的情景。想娘打咱罵咱時的那些個事體,也想爺做的飯菜。越想越悶氣,越悶氣就越想哭呢。
說著說著,他又不由自主地哽咽起來。
洋行趕忙笑道,杏仔,咱不帶這樣的。有話好好說嘛,哭啥兒吔。你這一哭,俺們也吃不下去飯哩。只要你還想著木琴嫂子家,想著她的不容易,就足夠了,沒叫她白疼你一場哦。再說了,家就在眼皮子底下。啥時想回,抬腿就到了。想吃茂生哥做的飯,他現今兒不就在你身邊麼。每天叫他單獨給你開個小灶。想咋吃就咋吃。想吃啥兒,儘管講就是哩,還用得著這麼焦苦嘛。
杏仔低聲說道,你哪知吔。我執意從家裡奔出來,咋還有臉再窩回去呢。不管咋說,爺是我的親人呢。叫他伺候我,還不如宰了我吧。
幾個人也都聽出了杏仔的心思,便一窩蜂兒地勸慰杏仔,說你都答應幫廠子了,就等於救了你大娘的火場呢,還有啥兒過意不去的嘛。這麼粗說細唸的,總算把杏仔安撫下來。因為剛才的場面,幾個人就不敢再對杏仔勸酒,而是把目標特意瞄準了耍奸抹滑的公章和肥吃貪喝的夏至身上,以此來分散杏仔過重的心事。幾個人把公章和夏至逼得哈腰作揖,東躲西竄,就差奪門而逃了。
風起雲湧的日子【八】(8)
正鬧著,柱兒張口氣喘地跑了進來,正好讓屋內幾個正要尋找新目標的崽子逮了個正著。幾個人不由分說,憑著他來晚的藉口,硬是被灌進了半杯子酒。柱兒的臉紅得就跟紅綢子一般。他搖搖晃晃地說道,咱也甭光顧著喝酒了,都耽誤冬至作生意了。門外還有好些人等著看錄影呢。
正說著,屋門被推開,有兩個人頭伸進來,是石子廠裡打工的漢子。他們一見屋內正座上坐著杏仔,臉色大變,話也不敢問了,慌慌亂亂地扭頭縮了回去。屋外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立時便沒了動靜。
人民看著這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奇怪地問道,是啥錄影哦。這些人咋連點兒禮貌也不知呢。沒見他們老闆正坐在桌前麼,連聲招呼也不打一個。
夏至趕忙接過話頭道,沒啥兒吔,是他們沒事,想來看彩電的。咱不用理他們,專心喝咱的酒,叫他們忍一晚上吧。
京兒和人民、公章疑疑惑惑地端起了酒杯,依然不解柱兒和夏至講說的是啥意思。洋行只是一個勁兒地笑,也不說破了,就叫仨人悶著葫蘆瞎猜去吧。
趁著眾人不注意,夏至就偷偷地往自己的杯子裡倒涼開水,恰恰又叫杏仔瞧見了。杏仔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夏至哥,你瞧不起我麼。是嫌酒不好哦,還是怕我付不起酒錢。
幾個崽子大感意外。他們瞧著杏仔,不明白杏仔怎麼會小題大做地發起無名火來。從他的眼神和過激的動作來看,不像是鬧著玩的,而是動了真格的了。
夏至嚇得一哆嗦。他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呀。我的酒量就這麼大。再喝下去,得吐了呢。
杏仔瞪著紅眼珠子道,就是吐了,醉了,也得喝,一滴兒都不能少。難得今晚你們還能想起我,約我跟你們一起來喝酒,我高興呢。誰要是不喝醉了,就是瞧不起我,就是不把我當自家人看待。說罷,他又高聲叫冬至上了兩瓶酒,並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給在座的幾個人逐一斟酒。
柱兒說,杏仔,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