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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琴回去跟酸杏一說,酸杏罵道,這個死老張,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呢。說罷,一身輕鬆地走了。
初嘗杏果
電影隊終於姍姍地來了。是酸杏一大早兒就叫茂青趕著牛車去鎮子上候著,直到傍晚時分,才慢吞吞地晃悠進了村子。
自打吃過午飯就一直守候在村口上的娃崽兒們,立時蹦跳起來。他們一邊張牙舞爪地滿街亂竄,一邊尖聲喊叫著,放電影的來嘍,放電影的來嘍。
村人也紛紛聚到大隊院子裡,幫放映員豎杆子掛幕布。已經兩三年沒有看電影了,有些人簡直都想不起電影都是怎麼放出來的了。
這時的天空灰暗地陰著,就有人擔心會不會下雪。要是雪下大了,電影還能不能放得成。立時,就有人接上道,咋放不成。今晚兒就是下刀子,這電影也得看呢。
在倆放映員的指揮下,村人自覺地擁上前去,在院子南牆根豎起了兩根木杆子,把一張黑邊白麵的幕布高高地懸掛起來,又把一隻方塊形的黑色大喇叭匣子捆綁到木杆子上。這時,就有娃崽兒們急急地從家裡搬來了杌子、板凳什麼的,搶佔在幕布前的空地上。
酸杏滿臉堆笑著把倆放映員謙讓到自家去吃飯。酸杏女人抄了四個菜。狠狠心,她又殺了一隻雞,頓了一大鍋雞湯兒端上來。酸杏又把茂林和振富叫來,陪放映員喝酒。
酸杏本想叫木琴來的。去叫的二兒子人民回來說,她得做飯喂孩子,又不會喝酒,就不來陪了。說罷,自己連飯也顧不上吃,順手摸起一隻雞腿叼在嘴裡,扛起板凳就去了大隊院子。
待倆放映員酒足飯飽後,天也黑了下來。倆人不敢怠慢,匆匆回到大隊院子,架機器,倒膠片,又跑到屋後把發電機捅鼓響。院子裡突然亮起了電燈。娃崽兒們極少見過電燈泡,不明白那個小玻璃球咋就會發出那麼明亮的光來。院子裡的崽子們就一陣發瘋似的大喊大叫,引得滿院子像開了鍋沸水一樣。
這個時候,天上開始往下飄著細碎的雪花。
放映員請示酸杏道,是不是先說上兩句。別的村在放片子前,村幹部都要講幾句話的。
酸杏連道,好,好哩。
待他接過話筒,吹了兩口氣,大喇叭匣子裡一下子傳出震天響的聲音來。不僅把全場的人嚇了一跳兒,酸杏自己也是一驚掠,剛想起的話頭竟也忘了。他張著大嘴咧了半天,愣是沒想起應該講些什麼。他不無遺憾地邊放話筒邊自嘲地說道,操,沒哩,放吧。
誰知,這句粗話同時從喇叭匣子裡擴出震天響的聲音。惹得全場人捧腹大笑,到處喊著肚子疼。酸杏鬧了個大紅臉。他急急地鑽進身後的辦公室裡,半天不敢出來。
在一片歡鬧聲中,電影終於開始放映了。
這晚的雪越下越大。等電影放完了,初時的細碎小雪花已變成紛紛揚揚的大雪了。
喜桂懷揣著柱兒,滿月扛著板凳,一家三口深一腳淺一腳地奔回到自家溫暖的屋子。
喜桂家住在村子的東北角上,是四間屋的院落。圍牆尚好,屋內院外收拾得也齊整。顯示出滿月是個手腳利落的女人,喜桂也是個理家的主兒。
在銀行喜宴上遭了四季兄弟的打後,他一瘸一拐地進到家門,迎頭又遭到了滿月的猛烈痛擊。顯然,滿月知道了喜桂揹著自己乾的好事。她老早兒就端坐在家裡,等候這個“花心賊”的到來。她先把柱兒攆走了,又預備下了笤帚疙瘩、燒火棍子以及鏟子、勺子,甚至連菜刀也纂到了手裡,拉開架勢要與喜桂拼個你死我活。
喜桂剛一露頭,滿月二話不說,抓起腳邊的傢什劈頭蓋臉地朝喜桂身上招呼。她邊打邊罵,像一隻暴怒的母獅子,下死勁兒地虐打著這個喪盡天良偷腥摸臊豬狗不如的東西。喜桂兩手抱頭蹲坐在地上,一任她沒頭沒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