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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能一概而論,人一輩子雙眼迷離,看不清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我說:“那你以後怎麼打算?”
姜妮淡然一笑說:“我也結婚了,上個月。”
我驚訝得幾乎要將肩上的石韻扔出去,彷彿啃了個生柿子,心中又酸又澀,牙根沙軟,說:“怎麼這麼快。”
姜妮說:“有個軟體工程師一直在追求我,前些日子我想明白了,反正是嫁人,嫁誰不是嫁。”
我一句話到了嘴邊有嚥進肚子:你怎麼隨便得跟配種似的。
鶴舞白沙,我心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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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暗澀的桃樹林中,我按著火機避開打野戰的鴛鴦,陪姜妮研究樹上的情感。直到打火機氣體用盡,四周一片混沌,讓樹林符合了墳墓的定義,我才忍不住問姜妮:“你這麼著幸福嗎?”
姜妮知道我所指,展露像空姐一樣虛偽的職業笑容,說:“還行吧。”
我說:“回答得這麼勉強,那就表示你壓根兒不幸福。”
姜妮說:“其實誰也不知道怎麼樣才算幸福。”指指石韻說,“你說他失戀了是幸福還是痛苦?”
我盯著姜妮套裙下引人躁動的屁股,心說:屁話失戀了還能不痛苦。
姜妮不忍毒害我的目光,從拎包裡抽出兩張紙鋪在地上,和我並坐在石韻身旁。姜妮說:“你看他喝得醉醺醺,說不定他正在享受這種失戀的感覺,表面上看起來痛不欲生,實際上他也許就喜歡這種痛不欲生,你能說他不快樂?不幸福。”
我揮手驅趕零星的蚊蟲,藉機將目光轉移到她光潔的兩條腿上,斷章取義地說:“我知道了,你還是忘不掉那個小司機,你這忘不掉就是一種幸福。”
姜妮說:“也許是幸福,也許是不幸福,正因為誰也不明白什麼是幸福,所以才有了這個,”指指樹林說,“感情的墳墓……東子,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寧萌,你感到幸福嗎?”
我說:“一定幸福的。”想了片刻,終於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我聽到啜泣聲,我說:“姜姐你哭什麼?”
姜妮說:“我哪有哭?”
我扭頭,看見旁邊站著一臉蒼白的寧萌,寧萌從口袋裡掏東西向我投擲,我疑心是飛刀,腦袋後仰閃避,碰上一堆軟綿綿的物事,跟著穩不住身子,倒在姜妮同樣軟綿綿的腿上。姜妮推著我說:“她走了,還不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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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既沒有去追寧萌,也沒有跟姜妮說起誤會的原因。寧萌扔過來的當然不是飛刀,而是作弊的紙團,我想她一定是來桃樹林緬懷感情的,卻不幸發現我和姜妮混在一起。
我沒有追寧萌是因為我不想解釋,解釋叫好比流沙裡的掙扎,只會使誤會越來越深。
送走姜妮後,我陪石韻在樹林裡呆了一夜,四周隱隱約約鶯啼燕吒聲不絕於耳,哎噫呀喔呦唔啊嗷咦唏籲哦呵哇哈咯呷嘔噢等語氣助詞被他們運用得含而不露,恰倒好處,讓我不由想起自己和寧萌那個激|情的下午。
石韻為了配合這意境,呼嚕也不打了,恩恩啊啊哼唧起來,不過他這個叫聲絕對和幸福沒有關係,他是被蚊子咬的。
那個晚上我把身邊的一包煙抽了個精光,幻想寧萌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她怎麼跟我說對不起誤會你了,我如何大方地原諒她,她怎樣激動得寬衣解帶曲意逢迎急風暴雨排山倒海歇斯底里騰雲駕霧搖搖欲墜有氣無力欲罷不能……
早晨金色的陽光射進樹林觸破了我的幻想,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寧萌寫字的那顆樹前,發現那行字已經被一個龜孫子巨大的雕刻字型破壞覆蓋,這龜孫子一手顏體書法不錯,字字遒勁,由上自下,書曰:鶴舞白沙,我心飛翔。
我低頭一看,果然一地菸嘴,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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