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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勞緹甘沒有說完這句話。據這幾位聆聽者的理解,他無需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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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次開口時,告訴了他們自己生於一八九八年,出生地在康涅狄格州米爾福德。聽到這樣的開場白,我們都很清楚——這總是標誌語——且不論效果好壞——意味著將有一篇自傳隨之而來。就在定心聆聽的時候,槍俠們又遇到另一種熟稔的感受;甚至奧伊也覺得有點耳熟。一開始,誰也不曾有這樣的聯想,但那念頭終於及時地閃現在他們的頭腦裡。泰德·布勞緹甘,這個四處流浪的會計師,雖然不是四處流浪的牧師,但在很多方面都酷似唐納德·卡拉漢神父。他們可能是雙胞胎。而這六個聆聽者——算上在洞口毛毯簾外的狂風中蹲伏的那一個——帶著越發強烈的同情心和諒解聆聽他的故事。為什麼不可能呢?在布勞緹甘的故事裡,酗酒並非如同在神父的故事中那樣身為主角,但這同樣是一個關於沉溺和與世隔絕的人生故事,是一個世外之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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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年,西塞羅·布勞緹甘被哈佛大學錄取了,他的蒂姆叔叔也曾畢業於哈佛,那時膝下無子,求之不得地自掏腰包,讓侄子泰德接受最高等的教育。而蒂莫西·艾特伍德當時只知道,一切都順利極了:申請入學,錄取通知,親侄子在任何領域都表現完美,光榮畢業,準備在一戰後的歐洲做為期六個月的旅行之後,繼承叔叔的傢俱業。
而蒂姆叔叔所不知道的是:在入讀哈佛之前,泰德一心想入伍——也就是很快將為世人所知的“美國第三遠征軍”。可醫生對他說:“孩子,你的心臟雜音太厲害了,聽力也不合格。現在你打算對我說,來之前你壓根兒不曉得這回事兒?你以為這樣能矇混過關嗎?聽著,要是我說話太難聽了你就包涵著點,小子,你沒表面看起來那麼機靈呢!”
然而,泰德·布勞緹甘卻決計施展手腳,這之前他從來沒真正出手過,甚至發過毒誓:他將永遠不出手。但那時,他要求軍醫隨便選一個數字,可不是從1到10那麼簡單,而是在1到1000裡面隨便選一個數字。軍醫心裡想著748,完全是為了看他出洋相(那天,哈特福德①『注:哈特福德是美國康涅狄格州首府。』在下雨,也就是說,徵兵辦公室裡很清閒)。泰德二話不說把這個數字說出來了。接著再來,419……89……997。隨後,泰德再請求他心想著某位名人、無論在世與否,接著,他對醫生說出了那個名字:安德魯·詹森②『注:安德魯·約翰遜,於一八六五年任美國副總統。』,可不是安德魯·傑克遜③『注:安德魯·傑克遜,美國第七任總統。任期自一八二九年至一八三七年。』,而是安德魯·詹森,醫生先生終於驚呆了。他叫來了另一位醫生,是他的朋友,泰德二話不說,又從頭來了一遍……但這次有一處例外。他讓第二位醫生隨便地在1到1000000之間挑選數字,接著告訴他說,他想的數字是87460。這第二位醫生在聽到答案後的一剎那間面露驚詫之色——事實上,該說是,懵了。“對不住,小子,”他說,“你只是少說了130000。”泰德看著他,可沒有笑,看著對方滿臉猥瑣、甚而毫不自覺的奸笑沒有做出任何表態。但他才十八歲,對這種純粹信口雌黃、盡說著毫無意義的謊言的傢伙沒有經驗,他還年輕著哩,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佔了暫時上風。但與此同時,二號醫生那下流的邪笑卻自動消失了。二號醫生轉向一號醫生,說道,“山姆,瞧他的眼珠子——瞧他的眼珠子怎麼回事兒?”
一號醫生舉起一隻檢查鏡想去照照泰德的眼珠子,可被泰德不耐煩地一把撥開了。他走向鏡子,看到了自己的瞳孔一會兒擴大、一會兒縮小,他很清楚,即便沒有看到一閃一閃晃眼的景象或是鏡子的反光,這種事情也會發生的,但他對眼珠子的變化毫無興趣,尤其是眼下這當口。現在,惟一